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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场挺和谐的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杨重看着满桌杯盘狼,还有很多上好的食材动都没动,他心中暗暗说道:“忙了大半夜,我这一口饭都吃上。你们不吃,我吃。”
到了后半夜,雍王府里安静了下来。杨重一个人独自坐在厨房里,盛了一碗半凉的米饭就着刚才吃剩下的残羹剩菜正大吃特吃,将那佛跳墙里的好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心说:“太TM好吃了,这些瘪犊子们不吃就顾着吵架怄气真是有毛病。”
正当杨重吃得起兴之时,忽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想起,他回头一望,只见胤禛缓步走了进来,杨重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笑道:“四爷,今日喝得这么多,怎么不去睡?”
胤禛笑道:“喝得太多,反而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胤禛一见杨重端着饭碗又说道:“给我也盛一小碗,今日就顾着喝酒了,菜我是一口没吃。”
杨重赶紧给胤禛盛了一碗白饭,胤禛拉过一把椅子与杨重对坐,捡着佛跳墙里的鲜贝,香菇就着米饭畅快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胤禛说道:“三天前,我在吏部驳了太子推荐的二十几位外放的官员。这些官员都花钱捐的官,而且都是走得全太子的路子。我拿着这些人的履历去找太子评理,让他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可他非但不听,还说我是奸佞小人,把我骂了出来。我一时气不服就上了个密折给皇上。”
杨重打断胤禛的话笑道:“结果皇上还是站到太子那一头去了。”
胤禛苦笑了一下,继续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说道:“我真不知道皇阿玛这是怎么了,这么圣明烛照之人,为什么会这般的糊涂,难道说人一老就真的会偏听偏信,听不进逆耳的忠言了?”
杨重一边吃一边说道:“四爷,皇上他老人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不会任由太子这般胡闹的。”
一语未了,只听一个老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胤禛,你还没一个十几岁的娃娃看得通透,这三十年你真是白活了。”
杨重和胤禛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者,须发如墨,腰杆挺直,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一身青衣小帽,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和蔼可亲。老者身旁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形消瘦,五官端正,一介儒生的风范。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个铁塔似的大汉,腰里别着腰刀,横眉立目,站在老者身后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叫人胆寒。
胤禛一见那老者顿时吓得体如筛糠,慌得饭碗都失手掉在了地上,他赶紧跪倒在地,匍匐了几步到了老者近前连连叩头说道:“儿臣混孛妄言罪该万死!”
杨重一听胤禛说自己是儿臣,他又抬眼仔细看看那老者,心中猛地一惊心里说道:“哎呦喂,这就是号称千古一帝,平三藩,收台湾,剿灭准格尔叛乱,打败沙俄的康熙皇帝啊?怎么是这么个小老头啊?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皇帝,跟原来我们家邻居王大爷似的,那王大爷前列腺不好,撒不出尿来,每次上厕所都憋的够呛。。。。。。”
杨重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只听胤禛转头喊道:“混账,见到万岁你还不跪吗!”
杨重听胤禛这么一吼,才知道自己是在大清朝不是在北影厂的摄影棚里,于是赶紧跪了下来,可是一双眼睛还盯在康熙皇帝的脸上不住地乱看。
康熙倒背着手走进厨房四处看看说道:“怎么,朕来晚了,宴席都散了?”
胤禛回道:“回禀皇阿玛,兄弟们今日吃得十分高兴,一个时辰前就散了,十四弟喝得人事不省,在我书房里正躺着呢。”
胤禛又说:“皇阿玛,我刚听传旨的李德全李公公说你偶染风寒,太医不是不叫您出来吗,您怎么还顶着这么大的雪来到儿臣的家里?”
康熙坐到胤禛刚才做得椅子上四下观瞧,笑吟吟地说道:“好香啊。”
说完康熙转头慈祥地看着杨重说道:“能不能给朕弄碗粥吃吃,朕批了大半夜的折子,又走了这一路真是有点饿了。”
“好嘞。”杨重点头应声说道:“一个时辰前刚熬好的桂花莲子糯米粥,准备明天早上给福晋喝的,我先给你盛一碗尝尝鲜吧。”
康熙笑道:“朕可算是有口福啊,再弄点咸菜那就更妙了。”
杨重心说:“吃得还挺全活。”
心里想着嘴里说道:“您别着急,院子里有咸菜缸,我这就给你盛去。”
杨重忙不迭地跑出去,从众多的咸菜缸里一样取出一些,放在小蝶里,又盛了一碗桂花莲子糯米粥,将这些全都摆在一张小桌上,放到康熙面前说道:“皇上,您请,尝尝四爷府厨房的手艺。”
“好!”康熙点点头喝了一口粥,细细品了半天,而后面露喜色对站在一旁的中年人说道:“衡臣啊,这粥确实比御膳房做的好吃,你跟着朕累了大半夜也吃一碗吧。”
说完对杨重说:“你给张中堂也盛一碗。”
杨重一听康熙叫那中年人衡臣,就知道了这位便是清朝大名鼎鼎的康雍乾三朝重臣,主持编纂《明史》,死后配享太庙的大清朝第一汉臣张廷玉。
杨重又忙着给张廷玉倒了一碗,张廷玉谢过之后便站着吃。杨重转身问那天神般的大汉:“这位大人,您也来一碗?”
康熙说道:“对,给图里琛也盛一碗尝尝。”
三位深夜到访的客人对这桂花帘子糯米粥都是赞不绝口,尤其是康熙喝了一碗又要杨重给他盛了第二碗。
他一边细细地品着一边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胤禛说道:“胤禛,朕知道你心中委屈。这里是你家,不是乾清宫,又没有外人。你想问什么就问,朕知无不言。”
胤禛想都没想便说道:“皇阿玛,此次苏北大灾,当地官僚趁火打劫,贪墨赈灾钱粮,儿臣这般尽心办差,搜得一干证物口供,着实是为大清江山社稷想,您为何要训斥与我。还有,三日前我驳了太子外放官员的手谕,只因那些官员全都是花钱捐的官,哪里懂得为官之道,其中一人曾是淮北盐商,这次花了二十万两捐了个两淮巡盐道的肥差,这不是擎等着上任之后官商勾结,祸国殃民吗。臣力争不外放这些官员,可皇阿玛为什么驳了儿臣的奏折,还恩准了太子的外放官员条陈,儿臣实在是想不明白。儿臣鞠躬尽瘁为皇阿玛为朝廷分忧解难,死不足惜,就算是我这些事情儿臣都做错了,皇阿玛要儿臣死,可也得让儿臣死个明白。”
说道动情之处,胤禛居然抽泣起来,可见这些日子心中着实憋着一口闷气,今日全都倾泻了出来。
康熙静静听完胤禛的话,长出一口气说道:“既然你跟朕说了掏心窝子的话,那朕也跟你说说心里话。你二哥是让朕给惯坏了,这是朕之过。”
说道这里康熙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是个没娘的孩子,从小孤苦伶仃,看着也怪可怜的。而朕呢,推干就湿,耗尽心血将其抚养成人,难啊!等长大成人了,再辅导他立地成材就更是难上加难。他干的那些事儿,朕不是不知道,可每每想起孝诚仁皇后,朕总是狠不下心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虽说是有些毛病,却总想严以教化,望其能够改邪归正。胤禛,你得体谅朕的一片苦心。”
胤禛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哽咽道:“皇阿玛如此宅心仁厚,儿臣明白了。”
杨重站在一旁心里也想道:“也难为这老爷子了,谁的儿子谁不疼呢?作为一个老人家有些溺爱孩子有什么不对呢?谁又能说什么呢?”
“可是,事情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杨重正想着,康熙的话锋已然转了:“朕多次给了他机会,可他依旧我行我素,不知悔改,每件事都让朕做的寒心。就说这苏北水灾的事情,那二百五十万两赈灾款和十五万担救济粮大部分都进了他毓庆宫,朕多次想点醒他,可他却一直跟朕打马虎眼,其心可诛!”
说道这里,康熙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严厉之情,杨重这才看出了一些帝王之气,听康熙继续说道:“你上的那个密折,朕想了很久,之所以驳了。不是朕糊涂,是朕要一查到底,故此才佯装不知。否则就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康熙放下饭碗站起身,在厨房里四下转悠,而后说道:“朕今日来,就是想给你个差事,不知你愿不愿意领下。”
胤禛朗声说道:“为皇阿玛分忧,儿臣万死不辞。”
康熙点点头说道:“这次官员外放之事就是个契机,朕要你查下去,不要怕投鼠忌器,这一次朕意已决,不管是鼠还是器都要一查到底,还天下一个公道。朕不能再因为护犊子而断送了我大清万代千秋的基业。”
胤禛说道:“儿臣领旨。”
康熙走到胤禛面前,将自己的儿子扶起,看着胤禛一脸的泪痕,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说道:“胤禛,不要让朕失望。”
胤禛用力点头说道:“儿臣知道了。”
“走了。朕等着你的好消息”说完康熙大步走出了厨房,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之中。
康熙走后,杨重见胤禛像是磕了药一般亢奋,背着手在厨房里来回踱步,约莫一袋烟的功夫,胤禛转身对杨重说道:“我给你个差事,你可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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