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和韩遂的较量,实际上是西凉军团的内战,本来两方的士卒是很难打起来的,但自从韩遂偷袭大营,导致董卓三千军士惨死,双方便结下了不解之仇。
徐荣是董卓手下最会统军的校尉,董卓的精锐骑兵一直是徐荣统领,在骑兵战法上面,徐荣也确实花了一番功夫,骑兵作战多要借助马的速度来增加力量的惯性,如何提升马的速度,这就考究骑士和马的配合了,平常训练中,徐荣边对骑兵要求很高,务必和自己的坐骑配合良好,所以徐荣的骑兵比其他骑兵冲刺起来便要快一点,不要小看那一点,战场上那一点是致命的。
韩遂手下两万步卒严阵以待,这些步卒不像汉军装备完善有长枪,有巨盾,他们只是普通的刀盾兵,身着皮甲的都不多。
成宜、张横等七员健将骑马站在军中,看着不远处,徐荣的铁骑开始提速了,和自己最多还有二里地之遥,快要行至面前,只见徐荣猛夹坐骑,爆喝一声:“汉军威武,冲上去!”
汉军铁骑犹如疾风暴雨般冲向韩遂军中。
韩遂毕竟是沙场老将,虽然无汉军的准备充足,但也临时想了个办法,用扎营砍伐的巨木做成十几副拒马放在两万步兵之前,虽然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但至少可以稍阻汉军冲锋之势,而且可以缓解士卒直接面对铁骑的恐惧心理。
成宜、张横等人跟随韩遂转战西凉,从来未像今日这般被动,二人看着黑夜中疾驰而至的铁骑,皆知大事不妙,曾几何时,从来都是自已给他人这种感觉,不曾想到今日却颠倒过来,这感觉相当不好,心惊胆颤。
……
沙奎是湟中羌仅次于北宫伯玉的豪帅,仗着年轻,在武艺上比北宫伯玉更有过之,一路过来来几个冲锋,便将四五名汉军士卒砍翻在地,心里兀自还在洋洋得意,看来汉军碰上我湟中真正的勇士,还是逊色得多。
杨林凝神看着眼前这名西羌豪帅,看到他手上的大铁枪,并非常见的木杆缨枪,而是通体纯钢打造,便知道此人必是力大无穷之人。
古代作战,兵器以轻利为上乘,所以有“快马轻刀”之说。兵器笨重,不仅不利于武艺的发挥,而且无论步战骑战,都是一种负担。这个道理是很好理解的。但是,历史上确有不少膂力过人、武艺绝伦的武将,专门喜欢使用份量超乎寻常的兵器,这在史书上时有所见。
许褚在马上端着同样是重型武器的金背砍山刀,也看见了来将,一催坐骑,夹着风雷之声,策骑便向沙奎冲去。
沙奎也发现了这名大汉,见其人身长九尺,虎目精芒,满脸横肉,端的威风凛凛。
见此人正加快马速,大刀夹着破空的劲风,千钧而下,沙奎大铁枪横举,试图封住刀势。
“当!”
一声巨响震惊全场,一个由劲气形成弧罩瞬间爆破,二人旁边的士卒均被震得倒翻出去,连脚下的尘土都爆出一圈圈的阵阵尘烟。
沙奎大吃一惊,自己双手的虎口已经全部震裂,气血翻涌,明显在气劲上不敌对方,而且已经受了内伤,连忙将铁枪略微倾斜,让过刀锋,枪做棍用,横扫坐在马上的许褚,许褚身子后仰,枪杆在脸颊上方掠过,翻身而起,斜肩坎背,又是一刀,沙奎凭借娴熟的控马之技,将马往斜后方一带,错身避到许褚身侧,顺势将铁枪一顺,扎向许褚腰腹,许褚刀势走空,对方的枪已经到了,索性催马前冲,借助惯性,疾驰了几十米顺手斩杀了几名骑兵,才策马回头。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交手数合。
沙奎暗自抖了抖发麻的双手,尽管受了内伤,也依然催起战马,向许褚冲去。
湟中勇士,宁死不屈。
“当!”
又是一阵巨响,这一次沙奎尽管已经竭尽所能,但亦没有抗住这霹雳般的一击,手中大枪震飞,身形暴跌落马,五官溢出鲜血,但许褚也被大铁枪的枪尖扫到肩头,鲜血喷涌而出。
有亲卫骑兵过来保护,沙奎躺在地上,捂住胸口艰难的喝道:“来将通名!”
此人拉住马势,倒背大刀,朗声喝道:“谯县许褚在此,何人敢来一战!”
一时间震喝全场,杨林兴奋之余,急忙派虎骑迅速围拢到许褚身旁,各自戒备,防备敌军冷箭偷袭。
……
韩遂仅存的六千骑兵由梁兴、程银带领,分做两队列在侧翼,向两侧疾驰,用弓箭射杀,中间两万步兵由张横、成宜、马玩带领,不断用弓矢射杀董卓的铁骑,侯选、李堪则带着边章、韩遂的亲卫卫护中军。
徐荣见韩遂的骑兵向侧翼移动,知道是韩遂的分兵之计,不做理会,带领手下铁骑直接向前冲锋。羌胡骑兵皆善射,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所以任其射击,董卓的西凉铁骑顿时便出现伤亡,但保存了冲锋实力的汉军骑兵却让韩遂的步兵方阵损伤巨大,挡在阵前的几幅拒马早就被挑开了,汉军铁骑过处,死于汉军马刀之下,铁蹄碾压之下,到处都是残骸断肢,韩遂步兵死伤不计其数,瞬间便由崩溃之势。
对骑兵战法谙熟的韩遂,见徐荣并不分兵,不禁仰天长叹,今夜看来只能是一败涂地收场了。
北宫伯玉阴测测的道:“韩遂,你便是这样打仗的?我羌胡联军皆死于你手,如若保留铁骑对抗董卓的骑兵岂会是这般结果?”
韩遂气的浑身栗抖。道:“匹夫,你也懂兵法,若让骑兵一直不动,汉军的步兵方阵便会不断向前,挤压骑兵的冲锋距离,若让汉军步兵杀了过来,我们便全完了,而董卓的骑兵只会一直隐忍,盯死我们的骑兵。”
北宫伯玉尽管知道韩遂的话有道理,但仍然看着韩遂恨恨不已。
边章解劝道:“如今不要再说这些置气的话了,我看我们要尽快突围才是。”
韩遂没有理会,看着两边的战场,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不甘,良久良久。
……
先零铁骑和湟中铁骑正在汉军方圆阵之中与汉军毫无花俏的硬撞,冲在前面的骑兵即使死在前排敌军的长枪下,也连人带马撞上巨盾,成一滩滩肉泥,但后面的骑兵没有丝毫的退让,依然毫不犹豫的向前。
受伤的枭狼和沙奎此时已经被亲卫抢救到后面,突然听到自己的后方一阵大乱,隐约有密集的马蹄之声传来,二人俱是脸色大变,心里都明白,董卓来了,自己一方危险了。
沙奎面容之上有一种极不健康的潮红,这是受了内伤的表现,此时强忍胸腹的痛楚,对枭狼道:“老枭,你先带先零铁骑退出此处战场,保护两位先生突围,一定要安全送到魏郡,记住,两位先生才是我西凉的希望,北宫伯玉这个懦夫,将我等断送至此,你定要在诸羌面前解说清楚。”
枭狼身上的箭矢已经被拔了出来,但伤口还在渗血,听沙奎已有托付后事之意,悲愤的道:“大哥,比什么你都比我强,我这些年心里不服气,都要和你争个高下,但今日我才明白,你一直在让我,要死让我去……”
“住口!”沙奎一声低喝,嘴角都淌出血来了,“枭狼,你听着,今日你的先零铁骑损失巨大,如何消耗得了汉军的战力,而我的湟中铁骑尚还有一战之力,而且我内伤太重,估计活不了了,你定要回去帮助两位先生,不要被北宫伯玉害了。”
看着枭狼远去的背影,还有三三两两退去的先零铁骑,沙奎面色丝毫不变,深邃的眼神沉稳的盯着战局,他知道对他的湟中铁骑来说,今晚的恶战才刚刚开始。
而不远处的杨林也是策骑一旁观看战局,双眉拧在一起,这些羌人在干什么?为什么有一部分撤军,还有一部分攻势却更猛了。忽然杨林看到远处韩遂的大军处一片狼藉,顿时恍然,原来董卓到了。
……
骑都尉公孙瓒也带领铁骑冲入敌阵,五千白马义从犹如一把死神的镰刀一般,将韩遂兵士的性命纷纷收割,公孙瓒更是一枪将韩遂部将张横挑飞,生死不明。饶是韩遂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肉痛啊,该死的汉军啊,前次杀了我一万多骑兵,这一次不知能逃出几人,该死的北宫伯玉。
董卓在后面咧嘴一笑,道:“公孙伯圭今日倒是显了威风。”
战场一侧长水校尉袁术看着公孙瓒显威风,心中有些吃味了,原本是到西凉来捞点军功的,但看到杨林屡献妙计,出尽风头,公孙瓒这个幽燕粗汉又阵前斩将,自己这一趟算干嘛来的,日后回到洛阳又要被曹阿瞒耻笑了。
想罢,袁术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这些髡发虬髯,肩披兽皮,背弓负箭,手持弯刀的匈奴骑兵,暗忖,素闻匈奴铁骑威名赫赫,我不妨带着这些骑兵也冲杀一番。打定主意,便拔出长剑尖声喝道:“长水营,随我冲锋!”
这一下屯骑校尉鲍鸿、越骑校尉王服坐不住了,也纷纷加入战场。北军五校的校尉平常只听执金吾得管辖,这趟西凉之行上阵甚少,张温和周慎知道北军之中,世家子弟居多,纷纷敬而远之,即便是杨林的步兵营和种辑射声营屡次出力,也是二人自愿为之,就是董卓,今夜也未想到袁术这个洛阳泼皮会主动出击。
北军的三个骑兵营,装备是大汉最好的,无论是箭矢刀枪均是精良之极,而鲍鸿、王服虽然也是世家子弟,但平素治军确实下过苦功夫,所以今夜表现出来的战力,比起西凉铁骑丝毫不逊色。袁术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但是他的手下基本不用训练,天生就是最优秀的骑兵。
这两千多人杀入军阵之中,顿时胜利的天平向汉军倾斜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