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不得走了?”穆风把叶敏的表情看在眼里,她很少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既然不舍,为什么要走呢?她眼里的决绝就是要逼自己离开吗?穆风百思不得其解,照刚刚的情形看,她难道已经和沈修文在一起了吗?他舍得让她一走就走这么久?穆风觉得不对劲。
叶敏没有回答穆风,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后视镜里,沈修文的身影,他还站在那里没有走,如果她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他把伞给了她,自己却在淋雨,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叶敏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再抬头时,他已经不在她的视线里了,叶敏心里一阵失落,有些颓然的握着手机。
穆风没有得到答案,他看着叶敏现在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多问了,他心存着一丝侥幸,也许等她离开了这里,在一个只有他的异国,事情又会有所不同也不一定,她很快就会又投入工作,就算伤心,也只是一时的。
沈修文一直看着穆风的车,一直看到他再也看不到为止,等到他收回视线,他才拿出手机。
“回去吧,记得马上换衣服,不要再感冒了。”是叶敏发来的信息,原来她也在看着他,她如此关心他,沈修文嘴角微微上扬成幸福的弧度。
“好,遵命,你自己出差也要照顾好自己。”沈修文立刻回了信息,他欣喜于她的每一点的关心,欣喜于她为他而做的每一个小动作,他喜欢这么和她互相关心,互相照顾着的感觉,像是一路互相扶持的夫妻一般。
回完信息,沈修文就打算回家,他会听她的话,电梯还没到,沈修文满脸幸福的想着叶敏,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安静,也将打破他此刻的幸福。电梯到了,沈修文一边接电话,一边上了电梯。
电梯正关门往上走,沈修文突然一手就拦住了正在闭合的电梯门。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他一定是听错了。沈修文语气严厉,语调突然拔高,要是敢拿这种事骗他,他一定诅咒她这辈子嫁不出去。
“她不是只是去出差吗?”沈修文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回想起来,她这几天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他只当她是慢慢接受他了,却没有想到,是她决定要离开他了,所以她才会对他那么好,所以昨天才会有那么丰盛的晚餐,所以她才会要叮嘱他,因为她……不会在他身边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掉?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他,放他一个人在这边孤单思念,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她让他一个人在没有她的城市里要怎么活下去?她要他怎么去过没有她的生活?她要他怎么在没有她的音讯的时间里游走?
她怎么可以做个逃兵,一个人一走了之?她不知道,没有她,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就是一座囚牢吗?她不知道,没有她,整个生命对于他而言就是一种苦刑吗?他要怎么一日又一日的熬过这样的日子?
“叶敏姐就要去总部任职了,最短一年,也许不回来了也不一定。今天早上新的总裁和经理就已经到位了。”她原以为他们昨天来只是谈公事,没想到是交接工作。难怪叶敏这几天都有些怪怪的,那天还那样嘱咐她,原来是她要走了。
顾琳犹豫了很久才决定给沈修文打电话,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觉得若是这次她知情不报,就算叶敏走了,她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调令已下,大局已定,叶敏是非走不可了。听他的语气,他好像是真的不知情。
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也不一定?是啊,她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亲人,她若是不念着他,她若是不想着他,在那边如果发展得好,她确实可能就不会回来了,可是以她的能力,会发展得不好吗?沈修文突然心中一紧,不可以,不可以就这么和她散了,不可以就这样让她走。
沈修文挂了电话,马上取车像机场疾驰而去,一路狂飙,连闯了几个红灯,他一定要追上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追上她以后要做些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走她。
天知道这女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出差?这算哪门子的出差?他不怕等待,这么多年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她背后看着她的日子都过来了,等,又算是什么?如果不等,他又能做什么?她拿走了他的心,就算是他不想等怕是也没有办法吧。
他怕的是她放弃了,更怕她觉得他会就这么放弃了,她的离开,是因为怕自己对他动心还是真的纯粹只为了公事?他不确定,他一定要告诉她,他会一直等她回来,她要么回来,要么就让他和她一起走,总之,他这辈子要定她了,她不要想可以甩开他。
她让他饱受煎熬,他也不能让她走得这么无牵无挂。
叶敏和穆风已经到了机场,叶敏在走进机场大厅的那一刻,回头再看了看这熟悉的城市,她万般留恋的看着这里,看着周围的建筑,看着车辆,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就是看不到她心里所想的人。
叶敏看了看手里的手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响,是沈修文打来的,她却不敢接,他是知道了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她不敢听他的声音,她应该要理智的,可是再听到他的声音,恐怕,她就没办法理智了。
“走吧,快要登机了。”穆风提醒叶敏,他有些迫不及待。她眼里的留恋与哀伤他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或许对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会有不舍,但绝不会有哀伤,能让她伤感的,只有人,或许,也只有那个男人。
叶敏终于收回了找寻的视线,她觉得自己确实很好笑,明明是自己决定要走,又做出这般模样做什么?明明是她要瞒着他走,她又在希冀着什么?终于,叶敏做了个深呼吸,关机,转身,快步向里走去,不再回头,再回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沈修文到了机场,四处寻找,广播里正在催去英国伦敦的旅客登机,或许……叶敏已经登机了,他还是迟了一步吗?沈修文一路找来,没有看到叶敏的身影,他不停的打叶敏的电话,她也一直没有接,这会就已经关机了,沈修文心急如焚。
他要就这么放弃吗?不,她还在G市,还在地上,总还是有办法联系到她的,总还是有办法让她听到他说的话的。
沈修文眸子一转,他突然向机场的广播间走去,有些话,他无论如何都要说给她听,否则,将来可能要抱憾终身了。
叶敏坐在飞机上,手里还紧紧的握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她透过玻璃像外面看去,眼睛失了焦,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她的脑子里掠过的都是她和他一起的片段。
从最初的相识到后来的相知,他们一路走来,还是针尖对麦芒的时间占了大多数,很多原本她已经记不太清的画面现在在她的脑子里又清晰了起来,回想过去,他一直用他的方式关心着她,用让她最舒服的方式守护着她,她是被他惯坏了,才会总是不了解他的心意,才会总是抱怨他。
“如果以后你再有喜欢的女人,就不要再这么惯她了吧,不然你会很累的,要都被惯成了我这般不知好歹可怎么办呢?”叶敏心想,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的掉下来。
“叶子,叶敏……,是我,沈修文,你听得到吗?我不会放弃的,你也不要就这样放弃好不好?今天你要走,我不拦着你,但是,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记得要回来,不然我就是把伦敦翻个底朝天也会把你找出来,然后把你永远的绑在身边,你除了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知不知道?一定记得要给我电话,一定记得要回来,要回来……”
沈修文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有些气喘吁吁,他始终只强调,她一定要回来,他威胁她,他恐吓她,他恨不得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让她再回到他身边。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放弃她。
沈修文的声音一下子就唤回了叶敏的思绪,“是他!是他来了!是他来了!”
叶敏腾的一下起身离开座位,就要下飞机,她满心满意的就是要再看到沈修文,再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冲动也好,疯狂也罢,什么理智,什么冷静,什么顾虑,她统统都不要了,统统都不管了,她只想马上飞奔到他面前。神啊,就算这份冲动会让她碎尸万段她也不管了,她也没办法管住自己了。
穆风一把抓住叶敏的手,“你去哪里?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她要临时变卦吗?她要去沈修文哪里吗?
“我要去找他。你先走,我坐下一班飞机去,不会让你为难的。”她知道她不能出尔反尔,可是现在她一定要到他身边去,要去告诉他,她听到了,知道了,了解了,也不再犹豫害怕了,要去告诉他,她确实为他动心了,要去告诉他,她爱他,要去告诉他,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会为了他回来的。
她不舍得让他心碎,让他伤心,她要马上到他身边去。
“可是……”穆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叶敏没有再听他说话的打算了,她掰开穆风的手,往出口狂奔而去,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穆风怔怔的看着叶敏一路飞奔的背影,手,缓缓的落下,落成无能为力的弧度。
飞机还是起飞了,只是身边的位子上,已经没有人,窗外扬起一地尘沙,模糊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