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青年的这狂骂声中,雪山渐渐开始崩溃。在崩溃中,一面硕大的圆盘从雪山里飞出。
圆盘飞出之后开始急速缩小,那圆盘越是临近,便变的越小,青年伸手抓住了圆盘。他看了一眼圆盘,他摇头,似是苦笑。
然后一把又朝后扔了出去。
那圆盘急速飞来。易安定定的木然呆立,这一刻,他的心中升起一种骇然之感。似乎,这圆盘会将他吸入里面。
圆盘并没有将他吸入,那圆盘,却是洞穿了他的身体而过。
他蓦然惊醒。喉头一甜,便“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
“你醒了,你怎么样了。”悦耳焦急的声音传入易安的耳中。
他摸索着爬起,用已经显得脏污的衣袖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然后坐直了身子,努力的眨了眨眼睛。
她移过身子,双手抓住铁牢间隙的铁条。等待着他的回答。
片刻之后,易安适应了这地牢里的昏暗。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异样,似乎这口鲜血喷出,他体内交战的两股势力的主将被喷了出来。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丝毫不知。而那个奇怪的梦,他也有些记不得了。
“你感觉怎样?”也许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的原因吧,她见他突然醒了过来,似乎还吐了一口鲜血,便莫名的担心起来,担心那他经脉里那一冷一热的奇异之力会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你是......我怎么会被人关在这里。”
易安摸着冰凉的铁条疑惑道。
“我是公孙晓莺,这里是李府的地牢,我们被人关在了这里。”
也许是白天,他杀死那撕咬人肉而食的两条獒犬,给了她一些好感,面对他的疑问,她毫无防备的随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公孙晓莺......”
易安在心中重复了一句,渐渐想起了白天的的事情,想起了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那个虽然被捆绑着,但仍然无惧李少爷正气凛然斥责过去的女子。
想起了,那在无忧谷内,初次相遇时那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帮他解围的姑娘。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她轻声的询问拉回了易安的思绪。
“我......我叫易安。”易安有些慌乱,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话才一出口,易安就有些后悔了。她叫无忧仙姑师伯,她们是同门了。我现在变成这副丑陋模样,如何出去见那些熟悉的人。易安的脸庞虽然於肿已消,但仍然有一半毒素无法祛除,乌黑一片,似长着一张阴阳脸。易安想起自己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自卑。
还好那天,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的名字他们就走了,她现在也认不出我来,不知道我们曾经有见过面。易安低下了头心中默然。
也许,每一个曾经美好,而后又变得丑陋的人,都是害怕熟悉的人瞧见自己吧。
“易大哥,你真的没事吧。”公孙晓莺见易安低头不再言语,有些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公孙姑娘,你叫我易安就好了。”这一声易大哥,使得易安猛然想起了小梅村,想起自己受伤,那个每天照顾自己,吃饭的时候会在一旁托腮看着自己的少女。
更是想起了那个夜晚,这个亲如妹妹般的如花少女。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思绪开始飘的很远。
爹爹是怎么死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林叔在埋葬了爹爹后就带了他回家。
如果不是发生瘟疫,他跟林叔就不会出去逃难,就不会遇着狼群,更不会遇着司马玉麟。更不会有那若有若无的欣喜,和在乾元派欣喜过后的失望。
就不会与林叔和星辰分开。不会进入书院读书,不会被人作弄嘲笑,不会被人骗去河边,不会遇着那让他恨之入骨,却有无能为力的魔头.......便不会有后来种种,更是不会有如今身中寒毒生死两难的处境。
自从入了慈云寺,跟着慈云每日诵经朝佛。他已是很久都没有想起那段黯淡的往事了。
她这一声易大哥入了耳内,却是钻入了易安的心中。使得易安的心,蓦然一痛。易安的脸上忽然涌出了几许悲伤之色。
这地牢虽然有着天窗洒下的淡淡清辉,但依旧是十分幽暗,他写在脸上的悲伤,她却是看不到。
“好啊,那你叫我晓莺就好了。哦对了,你饿不饿,这里有饭的。”公孙晓莺听易安说话的声音似乎无大碍,有些欢喜的把手从铁牢的缝隙深入,摸到了饭菜,向易安递了过去。
“谢谢、”易安道了声谢。他的确是有些饿了。便伸出右手去接。
只是地牢昏暗,盛着饭菜的碗又是黑瓷碗。一点也不反光,而他不知道,错把他手腕泛着微弱白光的凝雪当成了碗,一下子握住。
这一刻,她的心狠狠地一颤。手中的碗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她在灵泉峰长大,那里都是女修。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一个男子,这样握过她的手腕。
她心中有些羞涩,又有些愠怒。便想发声呵斥易安。
“对不起,我以为这泛着白光的是碗......”易安方一抓上,感觉到温暖细嫩的女子皮肤。他慌忙又撤回了手,连声的道歉。
公孙晓莺听到易安道歉的话语,心中尚存一丝羞涩,只是那一股子恼意,却是烟消云散。
是我太敏感了,这几天遇着那恶少,我真是发脾气习惯了啊!她心中自语着。
我早该想到他不是故意的,这碗黑乎乎的,先前我自己放的位置还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而凝雪又泛着白光,他若不看错,那才叫怪哩!
“咯咯,没关系啦,你看到的是凝雪了。她是我的宝剑,也是我的手镯。”她轻声一笑,缓解了两人刚才的尴尬。
“这次可接好了哦,”她再次递了过去。
易安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其实这地牢幽暗,即使他不低下头来,公孙晓莺也是看不到的。
易安起意识到了这点,他心中自嘲:“虽然夫子说过非礼勿动。这地牢这么暗,那碗又是黑乎乎的。我这也不是故意的。人家都说没关系了,你还这么紧张干什么。”
易安想起了这些,便抬起头来,慢慢的,又把手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