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些是庆典所需的银两。奴婢已经反复计算过了,请娘娘过目。”
“嗯。”梁宛凝顺手接过账目,只是随意翻了翻,道:“你做事我向来时尚放心的。只管去做就行了。”
“这些是庆典所需的装饰、以及庆典菜式、戏班子送来的戏名。请娘娘过目,看看还有什么缺漏没有。”夏竹又递上一本记录册。
“嗯。问过云夫人意见了没有?”
“这个自然,娘娘大可放心。”
“这事少不得要你多费心。”礼多人不怪,要人替自己卖命,关怀体恤总是少不了的。银子不必省,当花要花的。
“是。”夏竹见梁宛凝并不翻阅记录册,便继续道:“那奴婢便这样交代下去了,银两一到就会立即置办。”
“很好。”梁宛凝点头称赞,“怎么不见秋霜、茹玥她们?”
“回娘娘,都在下边忙着呢。”夏竹回道。
“本宫晓得你最体恤下面的人。事事亲力亲为是没错的。不过,也别叫自己一个人累着了。有什么事儿只管叫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梁宛凝笑着打趣夏竹,道。这个夏竹脾气虽刚烈,但人却是极好的。
“娘娘误会了。昨日送来的一批物资价目,奴婢总觉得里面问题大的很,就秋霜、茹玥她们拿着样子找几个店铺比价。从前在家,总听爹说……”说着,夏竹突然尴尬的顿住,接着道:“咱们这国库也不是无底洞,不能叫那些个蛀虫全吃了去。”
“夏竹。之前听说每每宫中放假,即便轮到了你,你也从不回家,总是让给别的宫人。这是为何?”梁宛凝有些关切,道:“这样不好,父女俩哪有隔夜仇。都两、三年了,什么埋怨都该结了不是?再说了,即便你不想你那父亲,也该想想你那母亲在家中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好?”
“奴婢……”夏竹闻言倒也有些哽咽。
“这本是你的家事。本宫也不好多言。不过,若是有用着到本宫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梁宛凝见夏竹那样子,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人总是不知道珍惜。父母尚在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父母离开了,才明白什么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论是以前的叶云溪的父母,还是之后梁宛凝的父皇、母妃都一样!终其一生恐怕都不会再相遇,下一世,也未必能够遇上。
“奴婢谢娘娘关心。”夏竹的眼圈顿时红了一片。
“好了!”梁宛凝也忍不住轻拭了一下眼角,道:“瞧瞧,好端端的怎么扯起这事儿来了。”
“这些日子,总觉得娘娘变了。”停了半晌,夏竹忍不住说道。
宛凝心里暗惊,果然如此明显?“夏竹也这么觉得么?本宫每天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人,总觉得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这眉眼。陌生的是这淡漠的神色。总觉得自己是脆弱了,动不动就多愁善感。但又好像是坚强了,似乎什么看淡了。呵呵!”梁宛凝说着,自嘲的笑出了声音道,“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夏竹,都把你听糊涂了吧?”
“娘娘哪儿的话!”夏竹闻言,赶紧安慰道:“娘娘心里的苦,奴婢都明白,我们都明白的。现在的您,比从前积极坚强,我们也都为您高兴。上次虽说凶险,不过奴婢倒觉得,娘娘比从前看开了不少。这是娘娘的福气,也是奴婢们的福气。”夏竹与宛凝虽名义上是主仆,但到底私底下说话的时候还是没什么顾忌的。
“嗯。本宫也不过是个女子。本宫爱着皇上,自然也渴望皇上用专一的爱回报。可现实却要求本宫必须成为**三千的表率。皇后的身份要求本宫端庄自持,宠辱不惊;但是本宫却偏偏是个敏感善妒的女人…….”
“瞧瞧!娘娘又开始说些赌气的话了。”夏竹故意出声不让梁宛凝继续自顾自的伤感下去道。
“呵呵,本宫倒是一直羡慕你和你的情郎。”
夏竹被梁宛凝冷不丁的提到了心上人,先是一愣,随后便一脸娇羞,道:“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家。”
“好一个普通人家,若是有来世本宫也要找个普通人家,男耕女织,一生一世。只是......”梁宛凝一顿,“只是再无第三人插足我们之间。”
夏竹见梁宛凝说的有些眼眶微红,也不晓得要怎么安慰。
“呵!”倒是梁宛凝微微一笑,道:“晓得了。再说下去,你又要说我。罢了,你下去忙吧。这一扯又耽搁了半日。”
看着夏竹绕过屏风,梁宛凝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不等初桃进来,就自个儿拉下挽着头发的发簪,整个人倒进温暖的被褥之中。自从逢双请安实施以来,这样悠然自得的日子就多了。
“奴婢参见皇上!”不想夏竹临走,还要送来一道晴天霹雳,岳冷弈他——他居然不声不响的到了西梁宫,走进凤鸣殿,沿路竟然没有半个人来通报!
此刻他与她只有一屏之隔。刚才她与夏竹的谈话,他到底听去了多少?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见人?
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天哪,这南岳皇后的光辉形象就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梁宛凝几乎没有一秒的迟疑,嗖的跳下床,几乎是赤着脚冲到梳妆桌前,一边急急开口:“皇上请于正殿宽坐,容臣妾梳妆后再行接驾。”一边赶紧求救:“夏竹!”
“你下去办事吧!”岳冷弈半点机会都不给梁宛凝留。
该死的岳冷弈!梁宛凝闻言,愤愤的在心里骂了好几遍。
梁宛凝的缓兵之计显然没有任何效果,夏竹领命离开了。而岳冷弈已经绕过了屏风,侵入了梁宛凝自己的小天地。
“臣妾参见皇上。”梁宛凝无可奈何的从梳妆桌前站起身来向他行礼。
“免礼。”岳冷弈刚要将梁宛凝扶起,见她赤着双足,便拦腰将她抱起,道:“凝儿穿得这么单薄,小心受凉。”
凝儿?梁宛凝顿时有些失神。他又这样叫自己......凝儿,凝儿,真是好听。若是从前,一定是无比的欢喜。
“臣妾不知陛下驾临,请恕臣妾失仪之罪。”只是一刻,梁宛凝便回过神来,毕恭毕敬,道。
“是朕令他们不要声张,皇后何罪之有!不过也幸好朕下了这样的命令,否则如何能见到这样的皇后!”岳冷弈也顺着梁宛凝的话改了称谓。
就知道会是这样。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梁宛凝在心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