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这是何处？”少年停下来，落在一片飞梦碧瓦之上。我正思索，忽闻见一阵脚步声，原是一个穿水绿色衣衫的婢女手捧装了水的雕花木盆正往正房而去。门户开合间，隐约可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坐在桌前。我神光一闪——这莫不是刘财主养在外头的姬妾？
与长青对视一眼，便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往正房那厢飞掠而去；我脚尖轻点，落在他的身侧。窗子里恍有人声传来。
“小夫人，老爷怎的这么多天都不曾来看你，不会是……”
“胡乱忖度些什么！”一个纤柔的女声叱道，“昨儿不是还遣人送了些物什来，这年里忙也是正常的。”
“可是……可是去年也忙，老爷不是照旧来看小夫人了么？再说，您如今更有了……”
“红玉！”布带她说完，又一个女声出言呵斥“小夫人的话你难道不曾听见么，这老爷的是非，岂是我们讲得的？”
那被唤作红玉的婢子一噎，抽了两声，低声下气地伏首：“青荷姐姐说得是，红玉知错了。还望小夫人恕罪。”
“罢了罢了，你且下去吧，今晚便让青荷服侍我。”
不一会儿退出来一人，正是方才那水绿色衣衫的婢子，手捧木盆急匆匆地往后头去了，面颊上泪痕隐现。
“这小夫人名沈云织，是刘大仕（刘财主的大名）手底下的人从京师寻来的，据说美若天仙，甚过当日金玉楼的了了姑娘。刘大仕对她宠爱至极，但刘氏向来不是好相与的，不仅善妒，手段颇深，还是当朝大员之女，刘家能发迹也有大半是靠了她。这么多年来，刘大仕想方设法地迎娶年轻貌美的妾室，但无一躲得过刘氏的魔爪，故而在得了沈云织之后他便找人寻了这么个地方，来往也都极其小心，所幸至今都不曾被刘氏发觉。”长青将个中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一面仍旧透过窗子看着屋内的二人。
“你是想通过这沈织云激怒刘氏，从而打击刘大仕？”
少年点了点头。
“那你如何能保证刘氏一定会同他翻脸呢，万一于她而言，沈云织不过是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想要攀高枝儿的女人呢？”
“这些年来，因着刘大仕的昏庸，刘家早已经衰落，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对于掌管一家开支的刘氏而言却不是如此。矛盾总是从鸡毛蒜皮油盐酱醋的事情上生出来，上升到宴庆筵席乃至铺面的变更，最终变得难以调和。他们之间关系的维系早已经岌岌可危，所需要的不过是一根引绳，然后轰的一声，土崩瓦解、支离破碎。而事实上，这个引绳也并不是沈云织。”少年笑着，收起作天女散花状的双手。
我想起方才那个婢女说了一半的话。
“你是说，沈云织有了刘家的孩子？”
“红玉，红玉……”我仰躺在不远处的树杈子上，看一身夜行衣的少年低声唤着，敲开了柴房边上那间房的门。
方才那水绿色衣衫的少女探出头来，但见到了长青的面目和衣着之后骇了一跳似的往后退了几步，随即便要关上门。少年一手抵住：
“莫要害怕，红玉。”
“你知道我……你是谁？！”红玉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是大夫人的人……”未等长青说完，便见那红玉惊恐地睁大了一双杏眼，一手颤巍巍地指着他，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你莫要怕，是琴霜托我来的，前几日她收到家书，说妹妹红玉也被买进了刘府，她很是兴奋，可打探了一番却未曾有果。正巧日前我不小心听见大夫人与管家议事，说……说老爷在外头有人，便对她说了，她没有办法，于是托我过来瞧瞧。我适才在那厢听见她们喊你红玉，又瞧你的面相与琴霜描述的很是相像，这才悄悄跟了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红玉闻言轻出一口气，松开紧按门扉的手，却又蓦地睁大了眼：“你说……大夫人她……她知道了！”
少年点了点头，女子便双腿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幸得长青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托住。
“你且不要惊慌，来时琴霜便与我商讨过，我们认为，既然大夫人已经知道，以她的脾性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你也知道，沈小夫人对上大夫人是毫无胜算的，你若坐以待毙，恐难有生路。我知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我虽背对着少年，却仿佛能看见他别有意味而语重心长的表情。
“那我该怎么办？小夫人她待我这么好，我怎能……”听红玉的声音，都要哭出来似的。
“若是小夫人善待你，你知冷知热自是好的。只是方才我听你们说话，似乎也并不是如此吧？你也说，老爷他今年异乎寻常地不曾过来，说明大夫人她不仅知道，而且已经采取了动作，这样，你还想一门心思地维护她么？”
少年的语气轻飘飘的，尾音轻如鸿毛，却又似乎重于泰山，沉沉地落下，压得少女脸表情都扭曲。
不知哪户人家至今仍胜友如云、高朋满座，隐隐约约还有丝竹之声传来，唱颂着这除夕的喜庆。红玉的面色更显青白。
良久，水绿色的衣衫一动。
“你愿意帮我么？”
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不是何处都适用，但毕竟还是常理。
“我若不愿意，今晚也不消走这一趟。这几日我会窥着时机，一旦成熟，便在那屋顶上压一条红绸，你若看见便到后门处，我自会在那里等你。”
“好。”少女的声音沉重而压抑，夹杂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你见到夫人，万万不能提起今夜之事，否则不但是我，你也再无出路。无论她们如何问你，你只消说，欺瞒夫人良心难安，特去报信儿便是。”
我在树上笑得肆意，长青啊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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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爸爸节哦（虽然我也是初次听说），不要忘了对亲爱的老爸说一声节日快乐。若是父母不在身边的，一条短信一个电话也都会是最美的祝福！
还有，今儿是我家老妈的生日，如果各位愿意默默地祝福她一声，我将不胜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