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室的月光,还有就是隐约能看清的、坐在窗边的那个人。
“醒了?”
要不是我知道这屋子就我们两个人,都不能确定这两个字是不是他说的,因为他就保持着扭头看月光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连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动。而当我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便掀开被子坐起身子,倚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我盯着他的侧影好半天,他才把头转过来看着我。我们两个人便这样沉默的看着对方。我不开口,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该和他说什么,可以和他说什么。说什么都表达不清楚我的感受,而这感受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都太晚了。而且就算我不承认,我极力的去控制原主对我的影响,他也是我今日就那么昏倒的因由,因为他的出现触碰了一些触碰不得的东西。
好半天李则宇才再次开口,说道:“醒了便好。”
说完这话李则宇便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借着月光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甚至都能体会到他的感受,那种错失所爱的遗憾,那种无可奈何的绝望。可我什么都不能做,就连一句安慰的话,我都不能说,在我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有我不得不去做得事,这事不能因为谁而被打乱,即使是他也不行。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知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汇聚成海,却无出海之口。我终究不是真的安临暖,不是他口中的那个小暖儿,不是他心口的那颗朱砂痣,眼中的白月光,所以我并没有立场去诉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使得原主对我的影响现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这次即使是眼睁睁的看着李则宇如此落寞的离开,我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只是在李则宇的背影彻底的消失之后我感到有什么东西自脸庞滑落下来,冰冰凉凉的。抬手在脸上轻轻的抹了一把,然后把手放到眼前,看着手掌中的泪水,好半天才有下一步的行动,缓缓的把腿收到胸前,双手抱住自己,把脸埋在双腿中间,任由眼泪打湿衣裳。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就起床了,在夏栀的陪同下去和外祖母告辞。因为于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我当初推演好的剧情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走,而不是因为什么而停滞不前。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刚好可以做个套,用来教育教育那几位姨娘。毕竟拖着这样的身体,时间要紧着用。
我刚走进暖阁,就看到除了外祖母外谁都没在,就连平常都在一旁伺候的嬷嬷、丫环们也一个都没在,似乎都被外祖母给赶了出去。见我进来后,外祖母一脸怜惜的看着我,招手让我去她身边坐。
“暖儿见过外祖母。”
我的身子还没弯下去,就被外祖母扶起来了。手就被外祖母拽住,拉我坐在她的身旁,攥着我的手说:“今儿怎么起这么早,身子可受得了?还有没有……”
我出声制止外祖母的询问,说道:“昨日……并没有大碍,现在好多了。我是来向外祖母告辞的,我想今日便回去。”
“怎么今儿个就要回去?等身子大好些再回去吧。”
“我也出来好几日,也该回去了。”悄悄的靠近外祖母的耳朵说,“我这不是病着吗,我想……借此机会收拾下我家里的那几位姨娘。”然后坐直身子,笑嘻嘻的对外祖母说:“若是过些日子外祖母从谁那听到我身子要不好的消息,可别当真,我那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外祖母看了我好半天,才伸出手臂把我揽进她的臂弯里,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我原本以为我昨日已经哭过了,已经算是代替原主和李则宇告别了。可当今天外祖母把我揽进怀里之后,我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甚至于比昨天哭得更凄惨。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外祖母轻声说,“忘了他吧,以后把他忘了吧。”
听到这话之后,眼泪流得更凶了,喃喃道:“外祖母。”
“你们两个不可能了。”外祖母叹了口气后才说,“是我们耽误你们了。”
外祖母就拍着我的后背,给我讲了当年发生的事。我才明白,为什么李则宇昨天会那么落寞,一副错失所爱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我。
李则宇成年后准备离宫建府之时,他就来找过外祖父,想在他的王妃之选没正式确定下来求外祖父和外祖母进宫和元帝建议,把我许配给他。只是……只是他在亲王府内跪了两天两夜,外祖父都没有点这个头,没有让外祖母进宫去找贵妃娘娘提这件事。后来,他又自己去找了贵妃娘娘,可得到的依旧是不许,而他为此所做的所有反抗都被贵妃娘娘以一己之力压住了,没有留出一丝消息。最后,不知贵妃娘娘和他说了什么,他放弃了反抗,按照元帝和贵妃的意愿,娶了定西将军府的嫡长女为妃,巩固了自己在朝堂里的地位以及影响力。而定国亲王府,自他成亲后就没再踏入过,贵妃娘娘所在的徽和宫,也是除了必要的日子之外再没去过。我就这么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眼中的白月光。
在听完这件事之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原主对我仅剩的那点影响正慢慢的消失。她得到了她一直想知道的,李则宇是记得他当初的约定的,是想要娶她的,她的‘宇哥哥’并没有忘记他。
哭了半响后才渐渐平复了心情,重新坐直身体,整理自己的妆容。
外祖母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傻孩子,哭过就算了吧。”
回到院子后,在夏栀和湘意的服侍下换了身衣裳后再次去同外祖母和外祖父告辞后,就坐上马车往安家走去。
在路过东市的时候,正好与一辆镶有定王府的标志的马车擦肩而过。我伸手掀开车帘,看着远去的马车,那马车上坐得人便是定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