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进池州城,触目所及的点点莹黄瞬间夺去了人的视线,连马上的两名丰神俊朗的男子都不禁为之一叹:“好香的桂花!”
楚子邢双臂一展,宽大的袖袍将香气拢入怀中,他闭目轻嗅,顿感一股更浓烈的馨甜香气飘入鼻端,让人如梦如醉。
妙馨经不住外面热闹的**,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四处观赏,见街市上的一个铺子里摆售着各色糕饼,糕饼的香气聊聊的传来,她不禁动了食欲,叫住了前面赶车的平月公子。
“少爷,我下去买些糕饼,你们等我一会!”平月公子还来不及问,她已跳下了马车,对他摆摆手,人就往那边的糕饼铺去了。
与平月公子并驾的楚子邢欣喜一笑,“这丫头总能找到好吃的,想来那糕饼的味道一定不错。”
与他们相处的这几月,他对这对主仆已有部分了解,一个单纯率直的丫头,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他,甚是羡慕他们的生活和心态,他们那份纯粹是他想拥有却不能拥有的瑰宝。
平月公子也朗声一笑,他颌下长须轻动,灰白的长衫将他修饰得宛若池州城最吸引人的一道风景线,不一会儿,便有不少年轻的女子伫立在马车旁观看,一边娇羞掩笑地打量着他,一边与旁边的姑娘低声耳语。
他两手撑在膝上,大大方方地任那些姑娘们打量品评,时而抛出一个笑容,那潇洒不拘的形态惹得围观的姑娘们脸上爬满红云。
“你是第一次来池州吧?”突然一人两手叉腰地走到他的马车旁,恶狠狠地盯着他,“哼,山野马夫!”
他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听到这句话时嘴角僵了一僵,他侧头上下巡视了一眼这个着书生袍的人,身子向外倾了倾,好奇道:“酸儒,你如何知道本公子是第一次来池州?”
一听到这侮辱的话语,书生的脸上如同被人狠狠掴了一掌,青红一片,他这池州人人以读书为傲的有才之士居然被人叫作酸儒,叫他怎么受得了?他立时叫道:“马夫,你竟然敢在池州城来撒野,”他手一指,“你,你,你,还有你们,你们都听听,他居然说我们读书人是酸儒,你们不感到气愤吗?”
随着他这一声叫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一旁指指点点,那被指的几名书生立时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一人怒火中烧地道:“尔一介山野马夫居然敢辱骂秀才,尔何不以溺自照?”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白丁尚敢欺辱我等……”
众位书生越说越激愤,眼看就要揭衣而起,听到平月公子被说成是山野村夫,几乎要笑掉一口银牙的楚子邢正欲开口,一姑娘越过众人轻移莲步袅袅而来,她轻启朱唇道:“几位都说是这位公子骂你们酸儒,几位何不问问旁人,是谁先动口的?”
女子的一席话将几位书生说得一愣,他们来时只听到那名马夫骂他们酸儒的话,前面一截的因由并不清楚,此时被人一问,一个个顿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因被那么多人围着观看,面上现出几丝尴尬来。
姑娘群中的一人掩唇轻笑道:“明明是自己先动口的,居然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是啊,我们都听到了,是这位公子先骂人家土包子的。”另一名姑娘也附和道。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爆出一阵大笑声,将几名书生羞得面红耳赤,他们知道别人笑他们什么,他们自诩为品行高洁的读书人,人家马夫没有招惹他们,他们就在大街上公然骂这名马夫为土包子,而且言语咄咄逼人。如此仗势欺人,这不是自辱名节吗?
看着那些姑娘一个个出来为那名马夫辩解,最开始骂人的那名书生气得脸都青了,他本不满这些姑娘围着一个马夫观看,心里不平所以才出了脏口,谁知这些姑娘都帮着那些马夫,叫他当下难下下台。
平月公子自始自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观看着,脸上不见恼意,甚至连旁边的楚子邢都没开口,这场争执就这样结束了,望着那些书生一个个悻悻然一鼻子灰的离去,平月公子高兴极了,毫不吝惜地对着帮他解围的那几位姑娘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些姑娘顿时一脸羞涩地红了脸,此时,妙馨提着几个纸包回来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姑娘围着自己家的马车,“麻烦让一让”她挤进人群里,正见她家公子无限**倜傥地与那些姑娘们眉目传情。
平月公子也看到了她,笑着朝她招手道:“妙馨,上来!”
妙馨眼角瞥见那些女子又是羡慕又是眼红的神色,她一登上马车赶紧钻了进去,这池州城的姑娘也真是豪爽大方,居然在街上就敢面目张胆地垂涎男子。
真淳也早听到了外面情况,见大家都相安无事后,她惴惴地心终于安了下来。
马车缓缓启动,妙馨打开一个纸包递给她,笑道:“凌姑娘,这桂花糕闻着就很好吃的样子,你尝尝!”
真淳含笑拈了一个,那熟悉的酥香味就如她娘当年做的味道一样,她娘做糕点的手艺极好,她吃过她娘做的糕点,旁人做的则再是一概不吃,连四皇子都赞她娘做的糕点比御善房做的还好吃。如今又尝到这久违的熟悉味道,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平月公子找了家客栈住下来,此时还是上午,大家不由地有些奇怪,连日来都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不明白他为何要在池州城里逗留。
平月公子洒然一笑,解释道:“我有一故友在池州城,多年未见,既然来了便上门拜访拜访。”
楚子邢意有所指地揶揄起来:“在下还以为公子流连这池州的花丛,不舍离去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平月公子“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拉起一脸呆若木鸡地妙馨大笑着跨步离去。
楚子邢整整衣冠,敲响了真淳房间的门:“凌姑娘?”
真淳应声开门,“楚公子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