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霞宗阴面数百里外的阴川城,始建于两千多年前,当时承蒙千霞宗的鼎力支持方才得以落成。
如今,阴川城人口二三十万,位置重要,商贾遍布,商贸繁华,交易无数,俨然一派盛世繁荣的景象。
这数千年的时间里,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一直接受着千霞宗的照顾,故而千霞宗弟子在这座古城里相当吃香。
阴川城城中,人流混杂,三教九流无不齐备,紫辰四人徐步走着,一路上虽然拥挤,倒是没有人跟他们抢路,反而纷纷让开道路,两侧的无数目光纷纷扫向他们四人,而多数人的眼眸微亮,最终纷纷落在了霓裳那仙子一般的娇颜上。
“哼!”霓裳脸色冰冷,明眸深处隐隐有几分怒意透出,冰寒至极。
紫辰四人疾行一阵,终于停在了一间名为“荟萃香居”的客栈前,一路上,三人心头颤颤,忧心不已。所幸,霓裳虽然神色冰寒冷漠,但是涵养还是不错的,竟没有发作。
“各位,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落脚吧!”紫辰冷漠地说完,当先一人徐步走了进去。
霓裳眸中不变,亦提步跟了进去;凌云子面上苦笑一声,亦走了进去。
至于最后的慕容,脸色通红,有些腼腆的样子。只是,其目中寒光闪烁,一缕淡淡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徐徐飘散出去,继而,慕容仿佛有些慌乱地向四下望了一眼,这才随前面的紫辰三人走了进去。
荟萃香居位居阴川城中央的豪华地带,门面朝南而开,正对市井繁荣的街道,门外车水马龙,三教九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至于荟萃香居的掌柜则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身穿一袭华丽的紫袍貂裘,手上还带有一只翠玉的镯子,奢华异常。老者虽然须发尽白,但始终微笑迎人,显得仍然极为健朗。
紫辰一行人冲荟萃香居的老掌柜报上千霞宗的名号,随后被这位容颜衰老的掌柜热情地亲自安排在了后苑的厢房处,为四人各自备了一间雅间,房间宽敞明亮,苑外几只鸟儿低鸣,环境极为优雅。
“我们先在各自房间休息吧,等到晚上,我们再去外面的酒楼吃饭!”紫辰漠然地说完,随即挑了一间进去。
随后,霓裳眸子一冷,亦是随意挑了靠西面的一间,没有跟凌云子和慕容两人招呼,便神色冷漠地推门而入。
“呵呵,慕师弟,你先挑吧!”凌云子讪讪地一笑,随后脸上微笑地道。
“那么师弟就不客气了!”慕容一脸憨厚地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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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然黄昏时分,夕阳已经落去了半边的样子,略显暗淡的余晖洒落在这座沧桑的古城里,平添了几分蕴美。
阴川城的确繁荣异常,三教九流更是混杂,此时荟萃香居的那条街道尽头,一老一少正缓慢地走着。
老者年逾古稀的样子,须发斑白,脚下的步伐却是稳健异常。此时,只见他一手拄着一条竹杖,另一只手里则举着一跟拇指粗细的竹竿,竹竿的上头,稀松地挂有一块有些破烂,颜色亦是灰白的布幕,有些年代的样子。破旧的布幕上书四个大字——
“千钱神卦!”
笔韵雄奇,挺健有力,似乎是一派书法名家的字迹。
老者身后,蹦蹦跳跳地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头上扎有两根冲天辫子,脸颊粉嫩,宛如玉瓷雕成,生的的确极是活泼可爱。小女孩的双手里捧着用油纸包成的点心,大概是桂花糕之类的好吃的。小女孩半张脸几乎都有塞进纸包里,两条冲天的小辫子更是不停地摇摆着。
“爷爷,呜,等,呜,等我……”小女孩伸出粉嫩的可爱香舌,在纸包的里面舔着,口中亦是含糊不清地叫道。
夕阳斜照,映得天际晚霞如火,也把这街道上爷孙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爷爷,等等我!”小女孩终于将里面的点心舔净了,却有些舍不得地将纸包丢掉,大眼睛眨巴几下,心里当即有了主意。小女孩手里将纸包胡乱地折叠两下,脚下快跑几步,停在老者身后,手疾眼快,一把将满是油腻的纸包塞到了前方老者的袍袖里,惹得老者一阵惊叫声。
“你这个臭妮子!”老者一脸怒容,随即便塌了下来,摇了摇头,十分无可奈何的模样,继而嘴里胡乱地嘟囔着,“作孽啊,想当初老头子我脑袋怎么昏了,大半夜里抱着你去买什么桂花糕……”
“哎——”说着,老者脸上一摊,无奈地长叹一声。
“爷爷,今天我们住在哪里啊?”小女孩疾走几下,在老者身旁天真地问道。
“住处么?”老者听到小女孩的问话,脸上的忧愁无奈之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兴奋,“今天爷爷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哪里?”小女孩粉唇一嘟,明显极不相信。
“那儿!”老者放下手杖,一手指着远处人流涌动的荟萃香居门口处,“呶,就是那里了!”
“爷爷,你不是说混江湖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吗,你确定不会被人家赶出来么?”小女孩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小嘴里低声说道。
“呸呸呸,瞎说什么,你爷爷我可是一代仙人,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几时会被人赶出来!”老者听完,当即大怒的模样,胡子一瞪,高声叫道。
“再说了,我们跟当今正道大宗千霞宗有旧,当年的千霞祖师可是沾亲的,别人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相信绝对不会为难我们的!”老头一脸笃定,自信地道,“而且你爷爷我行走江湖怎么多年,谁人不识,谁人不晓!”
“切!”小女孩扮了个鬼脸,朝老头不屑地叫道,“爷爷你既然这么出名,半年前怎么还被人打出门去?”
“这,这,这是……”老头嘟哝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这个调皮的孙女解释,面上却已经涨得通红,不知道是羞恼还是愤怒。
“算了,我一个仙人,懒得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争辩什么!”最后,老头好像看开了,嘴角一撇,如是说道。
“是啊,千钱大仙,真俗气!”说着,小女孩捧腹大笑,头顶上的两根冲天小辫一阵乱颤,最后甚至连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走了,走了!”老头无奈,口中催促道,脚下步子也加快了几分,“我老人家心胸宽广,不与你一个小丫头计较!”
“是,是,千钱大仙!”说着,小女孩差点又噗嗤笑出声来。
终于,一老一少有些打闹着来到了荟萃香居的大门口处,小女孩摇着两根辫子,一蹦一跳地就要走进去,身后的老头急忙一把拉住了小女孩,大力将其扯到身后,嘴里低声呵斥道:“没大没小!”
“请问你们两位是……”荟萃香居的老掌柜听到门口处传来几声窸窣的声音,脚步轻移,片刻来到了门口处,只见一位老者正面色严肃地低声训斥着一个小女孩,老者仙风道骨,煞是清尘不凡,至于其身后的小女孩,嘴角微撇,一副调皮可爱的模样。
“啊,老神仙!”
老掌柜目光熠熠地看向眼前这位鹤骨仙风的老者,再一看其手中的那根竹竿,上面的布幕已然灰白,布幕上面的“千钱神卦”四个大字却依然健在。老掌柜心下激动,当即在老头的面前一拜到底,嘴里更是极为恭敬地叫道。
“嗯?”小女孩躲在老头身后偷眼看去,只见荟萃香居的老掌柜满脸激动,顿时疑窦大起,怎么回事,以往碰到熟人,他们不都是一脸激愤,甚至要将自己这位爷爷宰了吗?
“咳,这不是掌柜的吗?”老头双眼冒出精光,喜道。
“老神仙,您老人家还记得小人?”老掌柜当即惊喜道。
“我们二十三年前在这里见过面嘛,当时你还是一个端菜的小二,现在可是已经成为了掌柜了啊!我可是仙人,过目不忘的!”老头捋过苍白的胡须,一脸得色地说道。
“老神仙,当年要不是您老人家的一番指点,小老儿我哪里会有今天,千万勿要再提什么掌柜的,如果您老人家不嫌弃的话,称呼小老儿一声老李即可!”老掌柜激动地道。
“额?”老头身后的小女孩一脸的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老神仙,您老人家今日一定要留在小店里,让小老儿我今晚为您接风洗尘!”老掌柜激动的满脸通红,嘴里更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嗯,这个,我这些年一直在神州各地游历,那个,扶危救困,很难落脚的!”老头脸色有些为难的样子。
“老神仙,您老人家说什么也要留宿一晚,不然小老儿一家都难安的!”老掌柜急忙说道。
“这个,好吧,不过老人家我只住一晚,明早就会启程离开,到时你可不能再拦阻于我!”老头正色道,但是神色间仍然一副极为勉强的模样。
“太好了,老神仙,小老儿这就带您去后苑雅间!”老掌柜激动的胡须抖动,目光忽而看到老头身后的小女孩,不禁问道,“这位小女孩是……”
“她是随我一起来的!”老头含糊地说道。
“随老神仙一起来的,那么这位一定是仙童了!”老掌柜激动地说完,脸色一喜,当即欲要再次拜倒在地。
“不可,不可!”老头脸上大惊,当即叫道,“老李,这位小女孩只是我在路边捡到的,看她可怜,遂将她带在身边一些时日的!”
“两位请随我来!”老掌柜恍然,口中急道。
“在这里,老神仙您老人家看看,可还满意?”老掌柜将老头爷孙二人领到了后苑的一间雅间里,与紫辰等千霞宗四人隔院相望。
“老李,你太客气了,我们仙人住在哪里不一样!”老头目光一扫,房间宽敞明亮,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神仙,我这就让下人给您将新出锅的清蒸龙鱼端来!”老掌柜说完,抬脚欲要出门去。
“老李,你知道,我非凡俗之人,大鱼大肉就免了,来一些清淡的素食即可!”老头眼眸一转,当下如此道,“你将那个什么鱼给这位小丫头上吧!”
“老神仙,小老儿省得!”老掌柜笑道,随即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全然没有丝毫老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