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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午后派对(3)

他们在聊历史、音乐、某种植物,当然还有文学。很多一本正经的词汇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带着精致的戏谑和直白的下流,这使他们显得张狂不羁又顾盼自雄。他们并不怎么喝酒,但所有的人都抽烟,一直萦绕不散的烟雾让他们的表情模糊暧昧,遥不可辨。

然而高个的男生软件设计师王浩然给人强烈的印象,前面所说的关于“他们”的种种姿态,大多是他一个人产生的效果,你不得不注意到其迥然有别于他人的行状。不止是他的外形,他有一张英俊而且线条硬朗的脸,最令人侧目的是他的气焰—这位朋友几乎一直是愤怒的,很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把桌子掀翻。看得出来王浩然学识广博且思维敏捷,无论说到什么,都能滔滔不绝且语出惊人。那个长发飘飘的女漫画家梁倩倩,整晚她都处于一种看似颓废无力实则情绪亢奋的状态,看得见在眼波里有些东西潜流暗涌,但懒得释放懒得抒发,感觉一直在飘着。那晚上几乎所有的幽默笑话都是她挑头说起来的,而态度又极随意,信手拈来,轻描淡写,所产生的效果也很怪异,那些词汇从她口中说出来,好像被清洗了一遍,竟变得再正常不过,仿佛那是日常话语的一部分,完全没有了词义本身所指的隐晦,同时也失去了鼓舞人心的放荡。这使她看起来很中性。

另外一个漂亮得使人惊叹的女植物画家董小雅坐在最里边的角落里,总是不善言谈。这是一个习惯于隐身的人,即使混迹于人群之中,她也有办法使自己消迩于无形,找到众人注意力的盲点并置身其中,变成一个若隐若现的背景。大伙举起酒杯互相敲击的时候,于叮作响的回音中一扭头,这才意识到:哦,她还在。尽管看着置身事外,有时候大家哄然一笑,她也会意,虽也不参与不迎合不予置评,可形容态度都很坦荡,倒显得那些抖机灵的文艺青年心浮气躁,太稳不住神了。几个年轻人看着挺快活,时不时就彼此交换眼神,互相心领神会似的坏笑。

裴源,这家酒吧老板的儿子,有洋文凭,有健壮的身体,尤其是他公子哥式的幽默谈吐让人发笑,他有那种自命不凡笑遍天下苍生的生活态度。他正在把他在酒吧遇到的事讲给朋友们听。

至于小说家刘家驹只能用“多情才子”四个字来形容他了。你可以看到小说家刘家驹常带着手提电脑来到酒吧,开了一个包间打开电脑边抽烟边写作,酒吧里适宜发表出来的是流行小说。因此,酒吧成就了不少先锋派的网络作家。电脑屏幕上闪着蓝光显示出:

我们是那样需要爱情,从未有过的渴望。可是,这个城市什么都可以买得到,唯独缺乏爱情,真正的爱情。爱情已被金钱俘虏了,已被物质取代了。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我们整天为生活而忙碌着,奔波着,没有片刻的喘息。虽然,我们每天都会接触很多的人,同事、朋友、客户、陌生人,可是我们还是那样寂寞,那样孤独,心灵渴望一份理解,一份沟通,一份温暖。可是,又是那样难,人们只是在演戏,只是戴着面具生活,一张张虚伪的假面。心灵完全被包围着,被束缚着,它在慢慢腐烂,渐渐麻木。或许只有在酒吧里可以褪去伪装的色彩,还原一个真正的自我。释放,释放,释放。释放一切重压,释放一切浮华。在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就会有爱情,酒吧更不会例外。在我眼中,酒吧是保持着儿童幻想的成年人捉迷藏的好地方。在酒吧里,大多数人暗地里都渴望玩一个以偶遇和幻觉为主,充满浪漫、放纵和萍水相逢的酒吧勾兑游戏,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类游戏是酒吧生活自然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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