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月,你勾结南离富商钱千里,私贩十万斤上等精铁,可有此事?!”
这一声犹如炸雷,满场皆惊!
精铁历来是大玄严禁出口的商品,南离铁矿贫瘠,精铁尤其缺乏,价格高的惊人,而大玄富有铁矿,所以走私精铁一本万利,不少商人铤而走险,之前两国相安无事,官府也睁一眼闭一眼,可现在不同,走私精铁等同于资敌叛国,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袁达脸色一沉,戟指葛瓒道:“你敢血口喷人!”
葛瓒面无表情,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叠纸来,道:“同年六月,鸿运商号贩运粮食五万担至墨云帝国,去年十月,借水灾之际,低价收购寻县土地,致数千百姓流离失所,险些造成民变……还有,毕初学老爷、王三爷,你们为红心社挪用赈灾款子,当别人不知道么?”
看那叠纸写的密密麻麻,大户们心都凉了半截。人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常在商海混没有不偷奸耍滑的,不要说在场的这些人,就是那些有幸没请来的所谓名声好的大户,又有多少一清二白?问题是这姓葛的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三爷的心理素质明显比不上袁达等人,脸色青白,颓然瘫在椅子上,红心社的事他早已上下打点过,原本以为就此过去,没想到竟然有人秋后算账,台上就坐着将军府的校尉。这分明是大将军的授意,再想脱罪可就难了,轻则倾家荡产,重则老命不保。
袁达眼中闪过一丝利芒,沉声道:“姓葛的,你费尽心机编造罪名构陷老夫,无非是想勒索钱财,不过你却忘了,中州城有中州城的规矩,岂能任由尔等作恶!”
毕初学也按捺不住,跟着道:“一帮无耻匪类,信口雌黄,当中州城是你家的么?”
葛瓒哈哈大笑:“当中州府是你家的么?毕老爷,袁东家,在座所有人都能说这话,就你俩说不得!二位在中州隐匿二十多年,有些事可不是改名换姓就能洗掉的,难道你们不想远在南离的家人么?!”
此言一出,袁达、毕初学再无法保持镇定,脸色巨变,袍袖居然微微发抖!
“黄口小儿,你……你……竟敢污蔑老夫,给我杀了他!”
随着杀字出口,台下突入窜出一条黑影,雪亮的刀光从天而降,斩向葛瓒的手臂!
那刀光犹如匹练,刀未至,一股锐利灵力已然袭到,能把灵力凝聚的如此致密锋锐,这人至少是驭灵阶的灵修士。
葛瓒不躲不避,双目圆瞪,大喝一声,一拳击出,嘭的一声,正中刀光!
暴烈的气血犹如炸药包一般炸开,灵力散、刀光黯!
那条黑影如遭雷击,前冲之势瞬间变成后退,飞出三丈有余,跌落下来,砸碎一片桌椅,口鼻出血,立时昏了过去。
葛瓒慢慢收回左拳,轻轻在拳头上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道:“玩暴力,小爷奉陪到底!”他表面上云淡风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袁达此举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墨云卧底的身份算是铁板钉钉,不可抵赖了。
高兴之余,不禁对魏二背后的组织多了几分警惕,袁毕两人藏匿的如此之深,竟然也逃不过墨云帝国情报系统的耳目,可见墨云帝国对大玄用心之深,怕是早早就开始布局了!
袁达见自己得力干将居然被葛瓒一拳击飞,心中一惊,与毕初学对视一眼,暗道这些事让这小子抖了个底掉,就算自己再怎么分辨恐怕大将军也不会信,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小子!不但姓葛的留不得,那个所谓俞校尉也留不得!
毕初学缓缓转身,冲自己身边的一名中年人深施一礼,道:“楼先生,拜托了。”
那人一直沉默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很多人都看得见,却不知为什么好像不存在一般,就像人的影子,都知道存在,却没人会注意。等毕初学对他施礼说话,人们才发现原来毕初学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种古怪的感受并非周边的人才有,连台上的葛瓒都觉得有些恍惚,他能看得那人,却没把他放在心上,以为就是路人甲乙而已。
那人也不说话,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座位上已经空了。再见时,已到台下!
整座大厅陡然安静下来,将近两百人的封闭空间,本应该又闷又热,却没来由的一片阴冷,那些明亮的烛火看上去火苗熊熊,不知怎的感觉没有什么光芒。大厅内转瞬变的幽暗、阴森,那中年人仿佛来自地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生机!
那中年人缓缓抬头,看着葛瓒,眼睛中忽有亮光一闪,愤怒、憎恶、痛恨尽在这转瞬即逝的目光中。
葛瓒心头猛的一紧,似乎觉得这氛围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遇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更奇怪的是,这人头顶三尺黄蒙蒙一片,竟然像是个凡人!葛瓒自己没有玄灵,所以并不像一般灵修那样只认玄灵,以为一片黯淡散乱就没有修为,恰恰相反,凡是这种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燕小芳聂横刀就是例子。所以葛瓒心生警惕,伸手抓住血灵刀,全身窍穴紧闭,意识化身凝聚天煞十四星!
葛瓒深吸一口气,道:“身为灵修强者,却甘为商人奴仆,天下少有!真给灵修界长脸啊!”
似乎被葛瓒的话刺激到了,那中年人身躯微微一震,道:“葛瓒,你必须死!你们都得死!”
他的声音犹如铁片剧烈摩擦,嘶哑凄厉,闻之令人牙酸。
葛瓒见那人身形稍有变化,窍穴猛的打开,突然翻手出刀,居高临下,凌空斩落!面对这样的强者,倘若丧失先机,便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血灵刀气势如虹,葛瓒的气血霸道无匹,便是一座山也要砍下一角!
但是,那中年人突然不见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似乎原本就不再哪儿。下一刻,只见那人已在葛瓒身侧一丈外,袍袖一翻,一个火红怪字出现在半空,凌空一罩,便把葛瓒当头罩住!
灵师!他竟然是一位真灵境灵师!
那道符瞬间膨胀开来,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但怪异的是,那火并不炽热,却阴寒无比,所过之处一片白霜,似乎把空气中的水分全部冻成了冰凌。
一道道阴寒无比的灵力组成一只巨大的牢笼,把葛瓒牢牢困住!
在灵修士之间的搏杀中,如果让灵师占得先机,几乎就是被秒杀的命运。方才那人故意露出破绽,为的就是引葛瓒出手,趁葛瓒气血释放之机,祭出灵符,一举把葛瓒制住。
无数阴毒的灵力细针刺穿葛瓒的皮肉,深入血脉骨髓,只一瞬间,葛瓒已经变的犹如冰块一般。
幸亏葛瓒意识化身早在血灵刀中,感觉不妙,天煞十四星立刻运转起来,一股股灵力冲入葛瓒体内。
啪啪啪……
一连串细微的响声接连响起,由葛瓒七窍之中涌出七团白光,猛烈的冲向灵符。
那中年人似乎愣了愣,眼中泛起一种怪异的神色,那眼神很复杂,有些痛苦,更多的是仇恨!
只见袍袖一抖,伸出两只干枯的手掌,手指轻轻一搭,结了个奇怪的手印,哑声喝道:“咄!”
一枚灵符浮现空中,如幽冥鬼眼,射出无尽死光!
死光之下,葛瓒身上的七颗煞星如同阳光下的白雪,迅速消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灭绝一切的死亡气息,葛瓒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皮肉血脉再迅速的枯萎!
同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猛然间,葛瓒突然想起一个人,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