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拜访名将

席铭想到的是一个人，一个如今在中原战场炙手可热的人：左良玉。赴任河南之前，席铭曾去侯恂府上辞别。侯恂赠信一封，让其转交左良玉，期望自己看重的两位将军能精诚合作，互相照应。当然说到照应，主要是嘱托左良玉照顾席铭，毕竟席铭只是参将官职，与身为总兵官的左良玉级差颇大。

席铭来到河南之后，惩治朱虎、伏击匪军、疏通关系、训练士卒、劫掠战马。一些列事情排的满满当当，一直未能抽出时间拜会左良玉。

今日听得赵泉诉苦，突然想到了左良玉，他在剿匪战役中屡立奇功，极受皇帝信任，对其部队物资、粮草、军械调拨颇为充足。左良玉又身为总兵官，对军械有任意支配之权。因此突然冒出想法，不如便持侯恂书信，前往拜会左良玉，期望给予军械支持。

说起左良玉，在明末可谓鼎鼎大名。他也出身关宁，曾参与辽东欠饷哗变，被降职留用。在已巳之变后，参与收复遵永四城。当时归于昌平督治侍郎侯恂所部，侯恂对其很是欣赏，提拔为副将，自此左良玉感激侯恂知遇之恩，两人关系亲厚，过从甚密。

席铭思虑既定，便立即着手拜访事宜。栾雄目前训练劲头正高，不愿出行，便留他看守大营。自己带着赵泉、周普、何翔以及二十余名亲兵，前往左良玉部。

至于是否要带礼物前去，席铭很是纠结，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带。自己前去求援，不是疏通关节。得摆个弱者姿态，不可大肆张扬。

席铭将营中事宜安排妥当，再三叮嘱栾雄冷静应付营中事务，便率众直奔左良玉大营。

左良玉部约三万人，驻扎在距京营五十里外。他目前担任河南总兵，河南剿匪乃是其份内之事，因此格外上心。所部军兵都乃京郊昌平招募，他在军中大力推行辽东训练体制，逐渐形成一直劲旅。

席铭经过一天骑行，终于抵达左良玉部大营，却见绵延数里的大营深沟高垒，木栅石栏堆砌，防守阵势严密。心中暗自惭愧，虽说匪军战力不强，突袭能力很弱，左良玉还是摆出极其稳固的防守态势。简直就是辽东应付后金劲旅的阵势翻版，试问流贼如何能从他的防区突围？

从这一点上，京营比之差的太远，防守阵势非常薄弱。毕竟京营久居京城，未经大战。不过席铭是辽东将领，因此心中惭愧不已，心中盘算：回到第六营后，一定着力加强防守工事，至少要将第六营严密守卫起来。

席铭循例派出亲兵，持名帖先行前往大营通报。自己随后行进。到营寨大门，守门营官一见席铭队伍，很是客气，言道：总兵大人请席参将到中军大帐会见。

席铭心中掠过一丝不悦，京营总兵王朴尚在营门迎接自己，为何左良玉架子如此之大。早听言此人骄横跋扈，拥兵自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片刻之后，又想到：尚未递上侯恂书信，一个京营参将贸然过营拜访，总兵不出来迎接也属正常，不由释然。

进入营寨，只见一个个营帐旗幡招展、秩序井然，军兵盔明甲亮、精神饱满，心道：左良玉带兵果有一套，进入他的营寨，感觉就如来到辽东军营一般。

行不多远，一个高大营帐巍然矗立，乃是中军大帐。席铭通报之后，带着赵泉、周普、何翔进入大帐，却见一个红脸大汉端坐帅位，国字脸，形貌十分威武。见席铭进来，站起身来笑道：“席参将来访，未克远迎，失敬失敬！”

席铭也谦逊几句，左良玉请席铭落座，笑道：“席参将是旧相识了，当年在关宁之时，便见识过‘箭神’风采，未想今日在河南见面，已是参将职位，少年英雄，前途未可限量啊。”

席铭不知他话中褒贬之意，自己与其乃辽东故人，应该十分亲厚才对。想必他自负甚高，见我擢升过速，心生不屑之情？

口中却回道：“是啊，当年在辽东对将军便仰慕已久。今日将军转战河南，又立功勋，实是我辽系将领的楷模。如今辽系将领纷纷赴援关内，曹文诏、曹变蛟、祖宽、刘泽清还有将军都在中原征战，其中尤以曹总兵与将军功勋最大，我辽系将官都面上有光啊。”

席铭有意拉拢派系关系，言明自己与左良玉同出辽东，以增亲厚之情。

左良玉微笑颔首：“言过了，不知小将军今日拜访有何要事？应该不是来叙旧吧。”

席铭见他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来意，并不与自己过多攀谈旧谊，知其目下正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之际，无需攀附他人。且自己职位低下，无可利用之处。

但此次是来求人，已抱定谦卑态度，当下取出侯恂书信，递与中军，道：“在下赴任河南之前，曾得侯恂大人转交将军书信，今日特意前来呈上。”

“呈上我看！”左良玉一改刚才淡然神态，立时坐直身体，吩咐中军。

中军将书信递上，左良玉览毕书信，沉思半晌。侯恂在信中大力推荐席铭，言其少年武勇，颇有韬略，日后必成一番大业。期望此时左良玉给予提携，日后两人互信互助，可成军中巨擘，朝廷栋梁。

左良玉对侯恂所言不以为然，也未看出眼前这个年青参将有何出奇之处。他却不知，侯恂打仗未必很强，但看人眼光却极准，当年便是侯恂独具慧眼，在左良玉潦倒之际，将其大力举荐，并晋升副将，为其之后飞黄腾达打下基础，因此侯恂的面子不得不给。

左良玉转向席铭，热情道：“老弟既然是侯大人座上客，那便不同，适才左某礼遇不周之处尚请见谅。”

席铭笑道：“将军哪里话来，侯恂大人在小弟面前极力夸奖将军高才，因此慕名而来，刚才经过将军营帐，果见沟垒森严，营盘有序，真是兵强马壮、令行禁止，令人钦佩啊！”

左良玉笑道：“老弟过奖了，如果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讲来，左某一定倾力相助！”

席铭一听此言，心道：侯大人的书信果然效用非凡。左良玉既出此言，军械问题解决有望。便道：“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前来确有一件棘手之事相求。”

“不妨直言。”

“小弟目前统领京营第六营，想效仿辽军建制，建立火器司，但极缺火器，不知将军能否资助一些军械？”

左良玉一皱眉头：“京营乃王朴治下，他不给你分配军械吗？”

“说起此事，着实气闷。不知为何，小弟一到京营，王总兵似乎便存偏见，几次为难。更不要提调拨军械了。”

“这群京城将官，打仗不行，搞起派系斗争个个在行，估计王朴又在搞什么倾轧异己的把戏。”左良玉愤愤不平的道。

他思量了一下与京营的关系，心想：得罪王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无需依附于他，又道：“你部尚缺多少火器？”

“需要火铳一千杆，火药若干。当然若有弗朗机更佳。”

左良玉沉吟半晌，道：“这样吧，我便调拨给你一千五百杆火铳，火药十桶，以及两台弗朗机。我部火器虽有职方司亲自调拨，数量也很紧缺，希望老弟善自使用。”

席铭大喜过望，立即拱手谢道：“将军如此慷慨，小弟铭记在心！”

席铭在左良玉军中住了两日，两人日常聊些军中轶闻，辽东旧事。席铭也向左良玉讨教行军布阵，战场攻防之类问题，左良玉一一讲授。

第三日一早席铭辞别，此次，左良玉将他送到中军帐外，又吩咐军兵调拨军械，装车送到第六营。

临走前，左良玉叮嘱席铭：“京营之中王朴势力庞大，且其为人擅于倾轧争斗，不可不防。如果不如意，可申请调至河南大营，自己当可照应。”

席铭拱手道：“多谢将军提点，兄弟理会得。”

席铭辞别左良玉，带着军械一路回到第六营，赵泉兴奋不已自不待言，其余将官也是喜气洋洋。

可是他们未想到的是，在席铭不在第六营的三日间，栾雄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