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依旧冒着白烟的废墟,传来阵阵的刺鼻烟味儿,浓重的颓然之感直逼视线,在天色逐渐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火终于被熄灭了,沐长卿此刻正站在安置顾夕颜的房间位置,但是这里已经夷为平地了,找不到片刻的踪迹,亦变得无迹可寻。
“庄主?”正清淡淡然的换了一声,看着沐长卿没有回复自己,只是看着地面的废墟,走近几步道:“宣玉阁如今······”
“这里种上一片梅林吧。”沐长卿在沉默了整整的黑夜外加一个冷冽的凌晨,说的第一句话。
“梅林?”正清疑惑的问了一句,也证实了一下他说的是不是梅林。
“没错,这里种植一片梅林吧。”眼睛有些红肿,继续道:“原本说好的,要在冬天一起品雪赏梅,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在发生了,她如今身葬在此处,那么种上一片的梅林,她是不是会快乐一些呢?”
“庄主,夕颜要是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伤心,想必也不会快乐的,为了她想想,从新振作起来吧。”
“我多后悔啊,这么一路走来,我竟做了这么多的后悔事,后悔灵蔴草,后悔酒醉灰瓶,后悔蔓藤山庄,后悔这里,更加后悔夕颜在下嫁西凉的时候,我所说的话,要不是那一番话,夕颜怎么会选择离开西凉,再次回到这个让她伤心,让她命绝的地方来。”
“沐长卿!你要对自己的自责发泄多久?你要忽略这些关心你的人多久?你是庄主,你背负着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师傅的重视,弟子的爱戴,和你应尽的义务,这一切一切都在等着你。”说到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会的,放心吧,我会把这里变成一片你与夕颜的梅林。”
“多谢!”如今他只能说这么一句话来,毕竟正清帮自己的太多太多了。
一切的繁杂逐渐在日子当中度过,但是伤口没有愈合的趋势,反而越演越弄,甚至无法呼吸,以往的一幕幕,都如同落叶一般全部萦绕在脑海之中。
“沐大哥,要是以后我问一句承诺你一定要说。”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两个人的目光看不到其他的繁杂,只是观望到彼此。这样美丽的开始。
“你记起我来了对么?”
“是的,我记起来了,你是我的顾夕颜,我的夕颜。”
“沐大哥我想听一下你对我的承诺,我怕是这次是最后一次听了。你说给我听好么?”
“什么最后一次,我们还有一辈子。我会带你去看烟雨江南,浩瀚的沙漠之舟,还有很多很美的地方都要带你去。”神情都是哀伤,以往的过眼烟云都淡淡散去,不似以往,就这样暗淡的结束。
一只飞鸽呼啦呼啦的飞往西凉,带着一件令某人伤心的消息。鸽传书飞到了西凉,柳毅尘看着纸张上面的字迹,分毫都不相信上面写的,‘顾夕颜死在清幽山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纸张上面,晕开了上面的字迹。吼道:“夕颜·······”
清幽山庄内,一行人看着来者的陌生男子道:“你是谁?”男子眼光如距的扫视一圈道:“沐长卿在哪?”声音冷冽的似乎是不用出招便能冻死人。冷冷的看着四周,侍卫都纷纷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正清道:“你是何人?”接到报告及时的赶到的正清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柳毅尘回眸看着来的人,冷声道:“你是沐长卿?”
正清神色一怔问道:“你与本庄庄主有什么渊源?”
“我与沐长卿的渊源想来还不用同你说,他在哪里?”
“同我来。”正清在前方带着路走,赶往夕颜阁,哪里是经火烧光的宣玉阁,如今变成一片只是枯枝的梅林,每支枝干都微微吐露这丝丝的新芽儿,好似正在等待着冬天的降临,好能一展芬芳的抹红。
亭子内看着外面的一切的沐长卿转过头来看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淡然的道:“找我何事?你我认识么”
柳毅尘冷声道:“我当初说过选择成全你们,不是因为我不够爱夕颜,而是我希望夕颜她快乐。因为她只有在你身边才快乐,但是我也说过,要是有一天你让夕颜不快乐了,我会把她夺走。你还记得么沐长卿?”
神色一阵,在一旁的正清也显然知晓这个人便是西凉的王——柳毅尘,那么他来是想要夺回夕颜的么?如今她已经香消玉殒了,如何夺得?
沐长卿神色淡然的说道:“那么今天你来?”
“你有资格给她幸福么?”一句话道出了两个人的辛酸,猛然一阵,看着柳毅尘神色哀伤,“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有的只是对夕颜的亏欠。我要来带走她。”缓缓的道出了来此处的想法。
沐长卿神色淡然的看着夕颜阁冷声道:“她在这里!”
巡视着沐长卿的神色看到不远处的光秃秃的梅林,道:“什么意思?”
“你安插在夕颜身旁的眼线难道没有告诉你,如今夕颜葬身在火海了么?”一个凛冽沐长卿被拉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还手,柳毅尘神色微怒道:“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她?”
正清连忙上前劝阻道:“请你先放手。如今的局面任谁都不想要看到的,你的伤痛万分难忍,那么他呢!他比你难过更胜。”柳毅尘的手微微放松,怒视着他道:“夕颜到底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你没资格带走她。”沐长卿冷冷的声音响起。引得柳毅尘的侧目,怒视着他道:“如果当初本王只要稍加自私一回,以两国交战为代价,那么夕颜定不会离开我,又不会命绝于此,更加不会有你我今日的对决。”正了正神色,“你说什么?你有资格这么说么?”柳毅尘王者风范的对着沐长卿说道。
“夕颜在选择离开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在远赴与你的和亲的时候,她也做了决定,她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回到我身边的。”沐长卿冷声道。
柳毅尘笑了笑,说道:“她的决定是可笑的,现在她已经死了。”柳毅尘的声音渐渐的扩大。最后变成怒吼。
“那么你呢,这么爱她今天只是来重伤顾夕颜深爱着的沐长卿么?”一旁的正清有些看不下去了,擦言道。
“我要带走她,我不允许她留在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柳毅尘说道。
“这凌危山是夕颜失踪的地方,也是我承诺与夕颜共度一生的地方,夕颜不会想要离开这里的。你走吧,你是打不过我的。”
“你在威胁为么?”柳毅尘问道。
“我是在告诉你,并不是威胁你,夕颜这么尊重你,我怎么会对你无礼。今天就当你是来和她告别的。”沐长卿冷冷的声音像是没有温度一般。
柳毅尘笑了笑说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夕颜与我已经成亲了。她是我的妻子。”
“是么?”沐长卿把一个布包扔给了他道:“你一定见过这个吧。”
柳毅尘拿开布包,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件喜袍,那是夕颜很宝贝的东西,任谁放都不放心,总要自己放好才会笑。柳毅尘问道:“这是夕颜为你穿的么?”
“你说呢?”沐长卿道。
“好,既然夕颜从一开始就选择你,我无话可说,夕颜想要留在这里,我也答应她的要求,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柳毅尘独自孤独的选择离去。
他深深地知道夕颜心中长卿的重视性,如今再怎么伤亦不能在夕颜的面前再次让她受伤,选择离开如今是最明智的选择了。要是知晓任何的事情的发生走向,那么当初定不会让夕颜离开自己,也不会有接下来这么伤这么痛的离开。
江湖之中广邀绿林好汉前来喝道,如今清幽山庄易主,可能人们都想到会是正清即为,可是并不奇然,在沐长卿转交了山庄庄主之位的时候,正清为了不让他担心,于是接下了庄主之位,不舍的看着他离去。知道这里将会是他最痛苦的记忆之地,离开必定是好的,在月余后户桑极为,江湖之人都知晓户桑一介文弱书生,并非武功奇才,但是能担当起清幽山庄的庄主,想必定是有什么雄才伟略才如此。
江湖之中前尘往事都如风散去,不管谁曾经叱咤风云,如今都会被新人新事物取代。清幽山庄如今只是茶余饭后闲谈的话料,只道出户桑最终成为清幽山庄的庄主,这个文弱书生形象的他,将成为今后人们记得的角色。
也许事后会有人好奇甚至是追问正清不是即位的么?为何会是户桑担任大局,因为看过了这么多的事情纷扰的变化,也想要自私一回,得到爱本不易,如今也只想守护自己的心中那份爱,不离不弃。
“正清你真的要这么做么?”翠兰娇羞的看着他问道:“庄主之位,你这么轻言的就放弃了么?这对于你来说不重要么?”
“我心中重要的也已经拥有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的娇俏的人儿,幸福终究是这么给期盼而来了。那么权利名利都只是浮云,唯有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正清你说我们要去哪里呢?”女子娇羞的笑着。“天下之大哪里我们都可以去,但是现在必须去一个地方。”正清故弄玄虚的说道。
“哪里?”翠兰积极的发问道。
“先不告诉你。”
“别卖关子了,现在我就想要知道。快说。”
“山坳。”真情神色淡然的说道,这次倒是换来翠兰的应征了,道:“山坳?为什么会是哪里?”
“现在长卿已经遵循了曾经答应夕颜的承诺,去了什么浩瀚的沙漠之舟,还有什么烟雨江南,那么他那是就是我们的下一站。”顿了顿神色道:“难道你不想到看到长卿回到木屋后的一切么?”
翠兰笑了笑道:“想必沐大哥在回来的时候会有另一番景象吧!哀伤或许会少一些,也许沉淀下来的东西才是他回忆中的点滴吧。”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正清动容的说道。
翠兰调皮一笑道:“执子之手方知子丑。”正清连忙把手放在她的腰部骚弄,惹得翠兰咯咯笑个不停。“说谁丑?你倒是说说哇,到底谁丑?”一对幸福的人儿也许在山坳中的小木屋展开了幸福的人生。
大雪纷纷扰扰的下了起来,这便是第一场雪,像是纪念着什么一般,厚重的大雪像是倾盆而下,幽冥幻界内,柳毅尘单身独闯进来,看着冷尘笑道:“你就是冷尘对么?”
冷尘看着柳毅尘冷声道:“西凉王?”
柳毅尘说道:“我妹妹呢?”
“你有资格问么?”冷尘嚣张的说着。
柳毅尘说道:“夕颜死了。”
这回换冷尘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怎么会?”丝毫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前方,漫天的大雪已经阻隔了前方的视线。
柳毅尘说道:“夕颜在西凉的时候,与我说你把她当成妹妹,所以我前来告诉你她的消息,因为她也当你是哥哥。”
“我不相信,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伤的了夕颜,所以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冷尘慌张的说着。
“世上或许没有人能伤害到夕颜,但是情能。”柳毅尘慢慢的说着。
“情?”冷尘的目光转回到柳毅尘的身上。
“没错,是情,只要是有情,就会让人失了分寸,要是有情,就算是前方是龙潭虎穴也要学着去闯,夕颜输在情字上面,絮阳也输在情字上面。”柳毅尘看着定定看着自己的冷尘一眼,继续说道:“夕颜在最后还希望絮阳回到你身边,因为有情,人要是没有了情,恨会占满自己的全部,变成行尸走肉。”
“那么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冷尘怒吼着。
“所以我来了。”柳毅尘坦然的笑了笑。
“什么?”冷尘转过身去,不看柳毅尘那双眼睛。
“当初错杀了你父亲还有你心疼的妹妹,既然错误已经造成了,那么我来补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絮阳,毕竟她爱你,也输在这个情字上面。”
柳毅尘拿着手中的剑递给了冷尘说道:“拿着。”
冷尘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笑了笑道:“你认为我不敢么?”
柳毅尘笑了笑说道:“当初你把夕颜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般的疼爱,为了她做了你不能做的事情,那么絮阳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不能为自己的亲生妹妹做一件为了她幸福的事情。”柳毅尘抬起头看着冷尘,笑了笑道:“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冷尘说道:“什么事?”
“我死的事情不要告诉絮阳,我只要她快乐就好。”柳毅尘说道。
‘当啷’的一声,剑落在了地面上,响声惊了一旁的柳毅尘,冷尘说道:“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我可是杀你父亲与妹妹的凶手。你怎么可能放弃杀我的念头。错过这次,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柳毅尘盯着背对自己冷尘。
“如果我杀了你,那才会后悔一辈子,絮阳也不会快乐的。”冷尘转过身来,看着柳毅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柳毅尘问道。
“她叫絮阳吧,柳絮阳对么?”冷尘眼中露出一抹暖色。
“对。”柳毅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记得仇恨只会让人变得嗜血,没有人性,甚至慢慢的变得没有了感情,但是只有爱才会我慢慢找回来时的路。所以我选择放弃,放心我会让絮阳幸福的。”冷尘慢慢的说道。
“冷尘谢谢你。”柳毅尘潇洒的离开了,原来真的想夕颜说的那般,面对一切真的没有那么艰难。
他知道了,自己不能在自私下去,夕颜曾经说过:“任何一对相恋的人都应该得到祝福,如果能成全那便是比无比的荣耀。”所以自己打算成全自己的妹妹柳絮阳。也祭奠夕颜的在天之灵。毅然决然的只身前往幽冥幻界,这里是夕颜生活两年的地方,不知为何,来到这,心也突然的释然了,其实很多东西不必要惦记着,其实很多东西也是说能放便能放下的,自尊,骄傲,尊严,什么都是虚设,也都是假的,唯有爱才是真的,自己应该去成全一些。
果然,一切都像是夕颜说的那般,唯有一个情字才能似然所有,不管曾经犯过什么错误,都会被原谅,看着冷尘对自己释然,他知道了絮阳的幸福也在等着她,那么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泪洒中原的土地之上,回到西凉后自己将变成父王希望那个样子,保护自己的子民,封存以往的记忆,那些曾经都是他值得回忆的片段,甚至告别以往的点点滴滴,投身在**之中,哪里曾经有夕颜的影子,也许守着薇泉殿便能守住夕颜的一丝情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