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亚君正是那献诈降书的四个黑衣人之一,孟江宇在此见到他如何不气,一口鲜血喷出后立刻栽下马来。
左右之人见孟江宇栽于马下,连忙扶了起来。孟江宇羞怒交加,拔出腰间的宝剑欲自刎,被左右之人死死的拉住。
胡胜来到孟江宇身边,低声说道:“大将军何故如此,我等暂且受些委屈,稍后我自有计策帮将军脱险。”
孟江宇看着胡胜,还未来得及相问,那边于亚君便令人将自己和左右二十多人全部五花大绑起来。
“先生神机妙算,神鬼莫测,在下十分钦佩!”
班师回晋阳的途中,扈三郎对于亚君赞不绝口,心中对这个青年更加的敬重。于亚君连连摆手,在马上说道:“扈将军过奖了,我这雕虫小技如何登得上大雅之堂,倒是扈将军武艺惊人,真乃国家之栋梁。”
“末将只是一介武夫,如果不是先生,我现在也还是个看城门的小头子。”
于亚君笑道:“将军休要过谦,在我老家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来到晋阳城下,张文近与范统等人早就侯在那里,见到于亚君等人连忙迎了上去,范统说道:“于小兄弟千谋百计,此次大败燕军,活捉孟江宇,乃奇功,我与侯爷刚才商议过了,联名上奏朝廷,保举你做高唐郡主簿。”
张文近接着说道:“高唐郡与我庆安府隔河相望,日后来往也比较方便,高唐郡太守杜子腾与我是莫逆之交,定会代我好生关照你。”
于亚君下马谢道:“多谢两位大人厚爱,在下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厚恩。”
一干人等,大笑着进城,先将孟江宇等人监下,接着在太守府内摆酒设宴,一直饮到天明。
一连在晋阳城饮了三日,第四日,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人带领着二十多人来到了太守府外,大叫出来接旨。
门外的家丁连忙跑进去禀告,范统领着众人出来一看,只见华丽服饰之人,体态臃肿,腮边无须,举手投足间一股秀气,这人轻启薄唇说道:“皇帝有旨,尔等跪下接旨。”
声音细腻,没有平常男人般粗犷,于亚君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这是一个太监,一个活生生的太监,一个在他那个世界里灭绝了的产物,而现在跟自己的距离不过几米远,自己都有一股掀开看看的冲动。
旁边的范统见于亚君傻傻的站在那里盯着人家看,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于亚君这才回过神来,和他们一起跪在了地上。
那太监从袖中拿出圣旨,慢慢在手中摊开,接着清了清嗓子,扬起那尖细的声音喊道:“皇帝有旨,张文近、范统退敌有功,各赏金百两,封千户侯,扈三郎赏金五十两任高唐郡军前都尉,于亚君赏金五十两任高唐郡主簿,其余众将各赏金二十两,另赐牛羊各百只,美酒五百坛犒军。钦赐!”
地上众人磕头谢恩,范统扶着太监向府内走着,一边问道:“高总管怎么亲自来宣旨了,快里面请!”
高总管慢吞吞的说道:“太守立此大功,皇上是龙颜大悦,特意吩咐要老奴亲自前来宣旨。”
范统笑着说道:“这是众人的功劳,也是大家的分内之事,理当如此!”
“太守你就别谦虚了,对了,那个扈三郎和于亚君是何许人呐?”
范统慢慢的讲述这两人的来历,身后的扈三郎问着张文近道:“侯爷,这太监眼高于顶,是何许人也?”
“嘘...”张文近一下捂住了扈三郎的嘴巴,轻声说道:“小点声,这是高远,皇帝身边的第一宠臣,得罪他可没好果子吃!”
“他就是‘白面贼’高远?”扈三郎轻声问道。
这时,高远有意无意的向身后看了一下,吓得张文近连忙止住了言语,瞪了一眼扈三郎,快步的来到了高远身前说道:“高总管从皇城赶到晋阳,鞍马劳顿,我等在醉阳楼摆下宴席,为总管接风洗尘!”
高远幽幽的说道:“不必了,我高远一个小小的内臣,岂敢要庆安侯给我接风!”
张文近赔笑道:“总管侍奉陛下,劳苦功高,现在又不辞辛苦连日奔波,我等理当为您接风洗尘!”
范统也道:“高总管切勿推辞,让我等尽些心意!”
高远这才半不情愿的随着他们来到醉阳楼。醉阳楼里,张文近谦高远坐了首座,高远也不推辞,坐在上面说道:“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吧!”
众人这才坐定,张文近拿起酒杯对众人说道:“来,高总管一路辛苦,我们大家敬他一杯!”
“哎哟,岂敢岂敢,应该是我敬你们这些功臣才对!”
高远佯装客气,拿了酒杯环顾四周,只见桌子上众人都站着举杯给自己敬酒,唯独有一人坐在那里无动于衷。高远立刻放下酒杯,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位将军想必就是扈三郎吧,你不愿意敬本座一杯酒吗?”
扈三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有这么多人在给你敬酒,还在乎我一个吗?”
话刚说完,两边的张文近和范统连忙向扈三郎使着眼色,扈三郎全当不见。高远闻此言,重重的将酒杯放到了桌上,厉声说道:“本座听闻你扈三郎曾经在军营里饮酒,挨板子还不老实,偷偷的垫上猪皮,如此不遵守军令,不把齐国的军法放在眼里吗?”
范统连忙解释道:“总管误会了,那只是我们的一个计策,是做戏给燕军看的!”
张文近也赔着笑脸说道:“年轻人不懂事,高总管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接着冲着扈三郎叫道:“还不快退下!”
扈三郎正准备起身下去,却被高远叫住,高远在他背后说道:“年轻人不要傲气,不要以为自恃功高就目中无人,很多好苗子可都被扼杀在摇篮里,哼,下去吧!”
扈三郎闻言,不知哪来的火气,拔剑在手忿然说道:“白面贼,你蒙蔽圣上,残害忠良,看我今天不宰了你!”
说完,踢开椅子,跃到了桌子上要杀高远。旁边张文近、范统以及众人大惊,连忙来阻挡,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剑刺在了高远的肩上,高远大惊失色,捂住肩膀连忙逃命,吓得一下子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扈三郎还要继续刺杀,被张文近和众人团团围住,众人一齐将扈三郎按倒在地。扈三郎对张文近怒目而视,大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张文近怒道:“扈三郎,你疯了吗?将他给我押下去!”
扈三郎骂骂咧咧的被押了出去,高远这才被范统请了出来,只见他怒气冲冲的指着范统等人说道:“反了反了,你们...哼!”说完捂着肩膀拂袖而去。
酒楼内只剩下张文近等人面面相觑,张文近看着范统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范统摇着头,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啊,唉,这扈三郎平时沉默寡言,却不想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张文近说道:“如今得罪了高远,你我受到牵连事小,他的小命恐怕都难保。”
于亚君在一旁沉默半晌,说道:“扈将军为人耿直,今日如此冲动,想必有内情。两位大人,请许我见他一面!”
张文近与范统对视一眼,相继点头,于亚君便立刻走了出去,其余众人在里面叹息片刻,也都不欢而散。
于亚君在晋阳大狱中见到了扈三郎,只见他坐在牢狱中咬牙切齿,生着闷气。扈三郎看见于亚君前来,也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扈将军,刚才之事怨不得侯爷,他也是在帮你。高远如果死了,我们一个都逃不掉,而且晋阳城的百姓也会遭殃。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扈三郎冷哼一声,继续闭着双眼,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于亚君走到扈三郎面前,说道:“将军今天如此冲动,想必与那高远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将军如果当我是兄弟,请对我讲,这样大家才能帮到你,如果不当我是兄弟,我于亚君立刻走人,绝不打扰你!”
扈三郎看着于亚君,叹息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在帮我,可当我看到白面贼那副丑恶的嘴脸,我实在是忍不住要报仇,我的恩师就是被他害死的!”
“哦?你且慢慢说来!”
扈三郎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接着说道:“我本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在相国寺长大,住持慧趣大师将我视为己出,给我从未有过的关爱。”
扈三郎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一年,皇帝来相国寺焚香祈福,晚上也在庙内安歇,不料半夜突然出现一批刺客,家师第一时间便率众护驾,皇帝没有受伤只是稍微受了些惊吓,倒是那高远奸贼被刺中手臂,他在皇帝面前恶意诽谤,诬陷家师是同党。”
说完,扈三郎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第二天家师便被带入皇都下了大牢,当我去看望家师的时候,他老人家已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家师临终前拉住我的手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他使劲全力才断断续续的说着:高远是东...,话未说完,家师他老人家就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