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时候,一些事情都在脑海中会留下个印象。
上官谦也不例外,他清晰的记得,有人将他给迷昏了。只不过,他虽然知道是药无痕做的,但他却不知道他昏迷那段时间内,药无痕对他做了什么。
上官谦醒来的时候,他好端端的躺在夜鹰组织的扎营地,在自己的房间内。恍若南柯一梦般,若不是他记得自己是被迷昏的,恐怕他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梦而已。
“狱,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上官谦出了房门,首先就拉住了金戟进行询问。其实,他猜到金戟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若金戟发现了异常,他不会消失了一夜却无人营救,更不会在房内躺着。
果然,金戟轻轻摇头:“鹰主昨晚早早睡下,并无任何异常。”
其实金戟是发现不了的,因为药无痕给上官谦解毒的时间太短了,几乎难以让人察觉。之后,药无痕将上官谦和凌婉容送回了房间,凌婉容则在昏迷的上官谦身旁,呆了一整夜。
清晨时分,凌婉容才离开了上官谦,并且在出门之时,让警惕心极强的金戟等人看见了床上睡着的上官谦。
然而凌婉容并不知道,她守着的夜鹰,就是刚被她和药无痕解了毒的上官谦。药无痕果然是个老江湖,趁凌婉容解毒后神志不清的时候,将上官谦和夜鹰的身份再次调换了过来。而当凌婉容醒来之时,看见的则是昏迷的夜鹰。
为了掩饰药无痕闯入夜鹰组织的罪行,凌婉容不得不按照药无痕所说的,陪着夜鹰一整夜,造成她和夜鹰暧昧的假象。事实上她也并不排斥用这种方法,因为夜鹰是个很强大的帮手,如果能得到他的全力帮助,她对付上官洪煜就是如虎添翼了。
“没事了,你下去吧。”上官谦听了金戟的话,心里明白药无痕的闯入,并没有在夜鹰中惊起什么波澜。不过,以药无痕纵横江湖的本事来说,金戟他们也的确追踪不了药无痕。
他没忘记,他自从中毒之后,找了药无痕多久。而,药无痕又躲避着他多久,连夜鹰也找不着药无痕的具体下落。
“是,鹰主。”金戟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顺从的退下了。他知道鹰主有事瞒着他,但如今的他已然明白——鹰主不让他过问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需要去过问的。
上官谦遣退了金戟,一个人坐在房里想了很久。
他在想,药无痕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而又为什么没有告诉凌婉容?他相信,如果药无痕告诉了她,她对他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只是,昨日并非做梦,而药无痕也不会无缘无故将他迷昏。他甚至笃定,他是离开过夜鹰内部的,因为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异常。
身体里原本絮乱的气流已经消失了,他已经有很久没这般通体舒畅过,仿佛任督八脉全部被打通似的。他想,要不是药无痕给他吃了什么药,就是真帮他打通一些穴道了。
“难道……”他突然眉峰一蹙,喃喃道:“难道跟容儿有关?”
容儿就是药阴女的事情,狱已经禀告过他了,而他体内的毒,只有靠容儿和药无痕联手才能解。容儿愿帮他解毒,那是毋庸置疑的,只要药无痕肯出手……
“一定是这样没错,这个傻容儿,昨晚帮我解毒了!”握紧了拳,上官谦眼里有着浓浓的怜惜和疼意。她的身体状况已经这样了,又帮他解了毒,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新的症状。
一想到这里,上官谦再也坐不住了。
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还在,上官谦就着‘上官谦’的身份,匆匆忙忙离开了深山,直奔贤王府而去。
春风暖人心,明媚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人的身上,更不容抗拒的钻入了人的心底,让整片大地都变得暖烘烘的。行人们走在路上,也有人在各种楼上观望。
凌婉容并没有在贤王府,她身体虚弱,不想回贤王府让人发觉异样。听莫君贤说,这几日上官洪煜都要忙着和林峰商量要事,应该是没时间来管她,所以她才选择了暂居客栈。
此刻,她也慵懒靠于窗前,透过窗棂缝隙去看楼下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师父说了,她的身体三日内便可恢复,所以她只要在客栈里呆上三日就行了。
“原来你在这里。”轻微的喘气声从身后传来,凌婉容怔了一怔,待想起那熟悉的声音是谁时,她轻轻的哼了一声。
转过身来,她斜眼睥着那总是神神秘秘的男人,懒懒地道:“我在哪里,鹰主大人怎么会查不出来呢?”一点隐私也没有,亏得她已经习惯了和衣而眠,不然随时随地都能被人给窥探了去,毫无尊重可言啊。
她有些好笑的想到,若换了是大安朝的一般女子,会不会成天活在尖叫声中?不过她能够想象,即使她尖叫了,这只鹰也会一脸死人相,毫不为她所动。
“我不仅知道你在这里,我还知道——你昨晚在哪里!”夜鹰的语气很重,仿佛有点火药味似的。
凌婉容闻言,用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看着夜鹰,最后莞尔一笑:“没错,我一整晚都睡在你床上,那又如何?我不过是……想让你的手下们看看,你有多迷恋我而已。”
优雅的一拢头发,她挑眉:“你能利用我,我就不能利用你造势么?”
夜鹰深深的看进她眼中,却并不打算跟她打哑谜、绕圈圈。半晌,他抿了抿唇:“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昨晚和那皇帝见面的事。你不要忘了,我虽然在昏迷中,可我夜鹰组织里的人,并非酒囊饭袋。”
“皇帝?”凌婉容装傻充愣:“你说的是上官谦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好端端的坐在金銮殿上吧?”
夜鹰冷哼一声:“他有没有在金銮殿,恐怕你心里最为清楚!他所中的毒,只有你凌婉容能解,据我所知,他已被解毒。如果不是你,又有谁能为他解毒?另外,昨晚对我出手的人,是你师父药谷主吧?”
凌婉容美眸一眯,心里真的对这夜鹰感觉到有些忌惮了。这样的男人,太深不可测,也太让人觉得可怕了。
这些事情,到底他是怎么查出来的?而他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联系起来的?换作一般人,恐怕真难以想象,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了许久,她还是选择隐瞒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见过上官谦。我看,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你不担心,我师父他给你下了什么药么?”
他被迷昏了一整晚,要做什么都绰绰有余了。如果是上官洪煜的话,首先就会怀疑这一点,莫非,他已经找他懂医的得力手下,证实过他身体无碍了?
夜鹰面无表情地道:“你们需要我,不会杀我。不过,若你们对我动了手脚,那我会在你们得逞之前,先让你们付出沉痛的代价!”
话虽是说得斩钉截铁、不留情面亦充满威胁,但他的心中却是柔情万千。因为他知道,他的容儿愿意为他解毒,留在客栈也必然是身体虚弱的缘故。
他,会保护她的——不让那上官洪煜,知道她的异样。
闻言,凌婉容顿时笑了:“是吗?可是我并不怕付出什么代价。”她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哪里又还有什么可怕的?
夜鹰缓步上前,手指一挑勾住她下巴:“嗯?譬如说,凌云山庄?你爹?你娘?你大姐?或是你大姐的孩子?再不然……我将那皇帝抓来,当着他的面吻你,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尾音落得很重,仿佛故意要刺探她反应似的,他的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堂堂鹰主,也就这欺负女人的本事而已。”殊不料,凌婉容并没有动怒,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打掉他的手,微嘲了一句。
她并不担心他会这么做,因为她已经从他眼中看见了情意。男人,一旦动情,就会想将那个女人据为己有,而除非她做了让他绝对不可原谅之事,他是不会对她狠下辣手的。
就算是为了上官……她也不会和夜鹰作对。
而如果夜鹰也想和上官争江山,她却不必如此担心了。夜鹰不像上官洪煜这个王爷,他没有正当的身份,造反便是造反,上官完全可以出动人马将其剿灭。即使夜鹰实力很强,但她相信上官也不是能简单撂倒的人。
“欺负谁,也不能欺负你。”夜鹰半真半假地说道,忍住了抱住她的冲动。嗯,日后身份总有揭穿的一天,他可不想自掘坟墓,一再将她撩拨,导致她最后与他秋后算账。
不过,他确定了一件事——昨日之事,绝非南柯一梦!他体内的毒,必然已经为她和药无痕所解!
她为他付出至此,他又怎能不爱她如命?看来,除了对付上官洪煜之外,他还得保护她,特别是要尽快找出能够解她体内之毒的解药……
凌婉容听见他这话,没来由心中一动,但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遂转身走去关窗了。嗯,她只是没来由相信他,嗯,并不是对他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