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一个!凌婉容对着上官星辰原本还有些笑意的,一听这话就没好气地沉了脸:“不可以!你是男人了,怎么能在女子闺房里留宿?我将来还要嫁人的。”
虽然没想过嫁人,可对这些无赖,她只能装作大安朝端庄贤淑的大小姐,免得他们逾矩一步。
“除了我皇兄,谁敢娶你啊?又不是想被我皇兄给‘咔嚓’掉……”上官星辰性子是纯了些,可眼睛并不瞎呢!他百分百肯定,他那对除了母后之外的女人都不假辞色的皇兄,一头栽进凌婉容的温柔乡了。
凌婉容冷笑:“是吗?我倒要看看,谁敢‘咔嚓’掉我选中的男人。”
上官谦笑着接话:“普天之下谁敢对我动手?我自己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咔嚓’了。不过婉容这话绝不是吹嘘,今晚对我动手的人,不就死的很惨?”
凌婉容立刻恼了:“我杀他们不是为了你!”
那蓝衣人死前说出了她的身份,那几名蒙面人逃跑也是因为听见了蓝衣人的话,所以他们不能不死。至于其他蒙面人,她不知道他们听见了没,他们还是得死。
“不用觉得羞愤,我为了婉容不也当了好几次贼了?”上官谦对她的耐性是无比的好,他觉得她只要不质疑他的真心以及背叛他,他可以容忍她的一切。
他这一说,凌婉容想起了之前所有的事,一步步追去便觉得心头怀疑浓烈。
她没有过多的思考,伤人的话语已经出了口:“堂堂皇帝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三番四次做贼,又甜言蜜语哄之,若不是为了什么天大的目的,恐怕不会如此。”
上官谦听得出来,她不是斗嘴式的反驳,而是……
他慢慢敛去笑容,心中有些收紧:“你什么意思?”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凌婉容抿了抿唇,霍地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迎视他:“神通广大的大安皇帝,绝对不会不知道凌云山庄藏宝图之事已经泄密。皇上这样处心积虑接近凌家,甚至接近我这个奇丑无比的无盐女,难道不是为了藏宝图?”
上官谦顿时被她激怒:“你实在太放肆了!我上官谦,还不至于靠一个女人得到我想要的!”
凌婉容其实也不想伤他,但人心叵测,更何况他是大安朝皇帝,他心中应该江山最重!当出现了危及大安江山之事的时候,他身为皇帝难道真的按兵不动?
她也想相信他,但她身上背着凌家的性命乃至大安朝许多人的性命,她冒不起这个险。
“抱歉,我并不想怀疑皇上,但皇上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她撇过眼,不再看他。怪只怪他出现在她面前时,正是她得到‘武林大会召开’消息的第二天。
上官谦怒不可遏,一掌就拍向房间门口,登时在那门框边震出一个碗大的洞,让紫竹和上官星辰都吓得‘啊’了一声。
小院里静悄悄地,平时挺聒噪的小麻雀紫竹,这会儿也缩着头没敢出声。一个皇帝一个王爷,自然是已经离开了小院。
已近深秋,风势有些猛了。门框边拳头大小的洞,于是开始挡不住秋风,风儿从洞中肆掠进房间,吹的两名女子衣衫直飘。
上官谦临走时那怒极的声音,还在凌婉容耳边回响:“凌婉容!凌婉容!凌婉容!你……好、好、好!”
她颓然坐回了床沿,垂眸,心中突然有些内疚。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当时他眼中是极受伤的神情,仿佛她的怀疑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如果他真是为了藏宝图,不是应该尽力解释、以甜言蜜语继续哄她吗?为何……为何他只是愤怒之极……
“小姐,夜深了,小姐早些休息吧。”紫竹忍不住开口提醒,因为这么静坐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坐一夜吧?她瞥了一眼那还有些凌乱的床铺,心中猜想小姐今晚会在哪儿歇着。
凌婉容抬了头,迟疑了一下才问道:“紫竹,我今晚是不是很过分?”
“这……”紫竹不知该怎么说,或者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小姐入宫不是什么好事。但从私心来说,她又希望小姐得到幸福,毕竟那个皇帝一点也不嫌弃小姐的容貌,可算是难得。
凌婉容约莫也明白了紫竹的心事,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
“小姐,其实……”
凌婉容抬手阻止了紫竹下边的话,吩咐道:“你现在去凌云山庄,将我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庄主,三日之内我将执行这个计划了。”
紫竹顿时惊愕:“小姐,为什么提前了?”小姐刚开始不是说,三个月后执行计划吗?
凌婉容叹了口气:“我本想待三个月后,师父云游回来再实施计划,但现在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一来太后中毒,我不可能三个月不为太后解毒;二来三贤王似乎故意要逼我出面,他已经向皇上和小王爷出手了;三来……我也担心夜长梦多。”
紫竹撇撇嘴,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皇帝提前。太后是皇帝的母后,根本不******的事;经过今晚,皇帝必然严加防范,三贤王再对皇帝或小王爷出手也未必能得手。
唯有‘夜长梦多’一说,她倒是表示赞同。小姐这个计划挺好,就是万一泄露出去的话,就全盘被打乱了。
“是,小姐,我这就去。”她应了,准备转身离开。
“紫竹,这颗药你交给庄主,让他在三日之后的子时服下。”凌婉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递给了紫竹。
紫竹点点头,接过了,但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这不是……”
“没错,是我自制的烈性毒药,我还没给它取名。”凌婉容微微一笑,将紫竹的惊讶看进了眼里:“为防止计划泄露出去,我想让事情更逼真一些,所以你要多告诉庄主一句——他三日之后,必须假死一段时间。至于具体事情,我会安排的。”
紫竹的惊讶慢慢消去,却不无担忧地问道:“小姐这毒药可是真能毒死人的,小姐真的有绝对把握救活庄主吗?”
“那是你之前看到的,现在它已经被我改良过了,解药也已经制出,并且找人试过。”凌婉容笑道,“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紫竹闻言顿时放心了,小姐做事的确一向是天衣无缝的。于是她便将毒药揣入了怀中,扬脸笑道:“我这就去告诉庄主,小姐要早些休息。”
“你先去吧,我待会儿要去容贤楼一趟。”凌婉容撇开之前的不愉快心情,起了身往梳妆台走去。
“啊?噢,好……”紫竹心里痒痒的,很想去容贤楼,可惜……唉,她有任务在身,还是下次吧,反正以后一直都会在容贤楼的。
待紫竹带上房门远去,凌婉容才在梳妆台前坐下了,抬眼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伸手解下面纱,她怔了一下。看着那令人作呕的脸颊,以及那……刚被一个登徒子轻薄过的红唇……她的脸有些发烫。
真不明白,对着这样一张脸,他怎能毫无顾忌的吻下去……
轻叹了声,她拿出药水,倒在一旁已经冷掉的湿帕之上,然后开始卸去这些伪装。倾世的容貌再次恢复,但她却不曾注意镜中的自己,反而是一直在想着自己欺骗上官谦的事情。
到了现在,她已经分不清——她扮丑是真的想吓退上官谦,还是只想试探他而已。
当她看见他对她的丑陋毫不嫌弃,她不能否认自己心中是雀跃的。如果没有藏宝图的芥蒂……她想她会相信他的,然而也仅仅是相信,她依旧不会进宫为妃。
她洗了个冷水脸,然后将梳妆台收拾干净,重新戴上了面纱,往房外轻盈的走去。
路过房门边上时,她忍不住朝那拳头大小的洞看去,又想到了上官谦当时受伤而愤怒的神情,心中狠狠一抽。他明明武功比她高,身份也比她高,怎么会忍下这口气而离开呢?
半晌,她才收回了怅然的思绪,定了定心神后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容贤楼,看着名字似乎很礼贤下士,然而江湖中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个容贤楼的,往往都对容贤楼噤若寒蝉。容贤楼的神秘、强大、及手段,也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会心生畏惧,不敢在外胡说。
莫君贤,容贤楼的副楼主,师承药王药无痕,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当世难寻敌手。
药无痕的武功至阳,而凌婉容的体质却至阴,因此凌婉容所学的武功并不是药无痕亲传的,是药无痕替她搜集了阴寒武学秘笈,然后才教了她一身本事。
至于莫君贤,则完全是得到了药无痕的真传。药无痕也只有这么两个心爱的弟子,一个是武学奇才,一个是毒医圣手,可谓是为人师中最得意的师父了。
所以凌婉容打不过上官谦,上官谦却不一定能胜了莫君贤。当然,莫君贤也未必能胜了上官谦,高手之间没有比试,是无法断定谁胜谁负的。
凌婉容深夜入楼,并没有引起楼内的骚乱。所有人见到她都是静默着下跪,等着她经过后才自动站起,而凌婉容则径直走进了莫君贤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