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褐衣男子努力的想要逃跑,然而沈陵政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啪啪’的掌掴声也未曾有片刻的停歇。
众人看得是一个目瞪口呆,而早已偏向凌婉容这边的人便偷偷捂嘴笑了起来,只因为那褐衣男子的脸很快就成了猪头。
凌婉容转头,往陈二面前推去了一盘桂花糕,笑盈盈地道:“陈二,打人记得要打脸,这样才会痛到对方心底。”
陈二刚开始受宠若惊,紧接着就僵住了。这个……关他什么事啊?
掌掴的游戏,一直到凌婉容喊停了才结束。而凌婉容之所以喊停,是因为褐衣男子求饶了。
刚开始褐衣男子也硬撑着,明知躲不过却仍然四处逃窜,只是越往后头他越恐惧——那黑衣男子仿佛要把他的脸打烂似的,掌掌不留情,并不仅仅是要‘小惩大诫’而已。
“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女人比男人低贱?”凌婉容稳稳地坐着,褐衣男子的猪头脸并没有影响她清澈的目光。
褐衣男子呆了一呆,顿时讷讷地不知该如何作答。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近乎让他感觉麻木,但他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得罪面前这个女人。
陈二抱着桂花糕,看着褐衣男子咧嘴直笑。白痴也知道这问题怎么作答,因为问话的是凌婉容,一个女人。谁回答说‘是’,绝对是脑子进水。
“我数三下,你若不回答,我便让沈护法继续惩治你;你若说假话,我便让沈护法加倍惩治你。”凌婉容慢条斯理地举手,手指一根根竖了起来:“一、二、三……”
‘三’字落下的那一瞬间,褐衣男子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是!是!”
众人顿时将同情的眼光赠给了褐衣男子,当着身为女子的凌婉容承认这点,不是找抽么?
“很好,你可以走了。”凌婉容却出乎众人意料外地说了这么一句,神态坦然地让满楼的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很明显,褐衣男子也还没有回过神来。
凌婉容挑挑眉:“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接着她莞尔一笑:“好吧,既然你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你可以走了。”
褐衣男子只迟疑了那么一下下,遂即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移动,又红又肿而且渗血的猪头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能看见那双小鼠眼中的警惕防备之色。
而容贤楼内静悄悄的,果真没有人出面阻拦,就连那容贤楼左护法沈陵政也是一样。
眼看着褐衣男子就要从门口‘滑’出去了,陈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凌小姐,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褐衣男子这样回答还可以幸免于难?为什么她要问这个问题?她到底目的何在?所有人都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凌婉容,期待她为他们解惑。
凌婉容瞥了一眼门口的褐衣男子,见他瞬时全身僵硬,便发出了一阵愉悦的银铃笑声:“虽然男人很高贵,可女人同样也很高贵不是吗?毕竟,高贵的男人是女人所生嘛……”
“没有男人,女人又怎么生的出来?”陈二是个粗人,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在脑子里先打个转,因此说完后就赶紧用双手捂住嘴,生怕凌婉容怪罪。
哄然大笑从容贤楼大堂内发出,不少人都笑歪了嘴。
“如果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男人赋予女人施展母爱的机会,当然就和女人一样高贵咯。但如果并非你情我愿……那男人就是牲畜不如的低贱下三滥,是吧?”凌婉容调侃着说道,她很乐意跟这些善良的老百姓笑侃。
至于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她也很乐意陪他们玩玩儿。
陈二见凌婉容没生气,便放开了捂住嘴的双手,皱眉道:“不对啊凌小姐,这跟你放走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凌婉容顿时笑的更欢了,在那褐衣男子左脚踏出容贤楼大门时,才垂眸道:“当然有关系了,高贵的男人有位高贵的母亲,反之则……唔,既然他觉得女人比男人低贱,那么必然是他见过的女人不够高贵吧。”
众人全都呆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是——褐衣男子说‘女人比男人低贱’,那岂不是骂到他自己的母亲了?这么一细想下去,那他也就低贱了。
容贤楼内又响起了哄然大笑,但也有心中暗暗羞愧的,毕竟他们也同样瞧不起女人过。如今经凌婉容一席话,他们方才记起他们也是女人所生,而那个女人正是将他们拉扯大的母亲,深为他们所爱。
此时褐衣男子已经顾不得众人笑话他有多丢脸了,他只想着赶紧逃命。所以他并没有回头,两只脚踏出容贤楼门外之后,就飞快的逃走了。
很显然褐衣男子是有人派来盯梢的,但不管他对他家主子有多忠心,能逃命时他也不会傻到不要命。只可惜,他在开口挑衅凌婉容的那一刹,就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所以他必死无疑。
看着褐衣男子消失在门口,凌婉容的眼睛眯了眯,遂站起了身,在众人依旧没停歇的笑声中抱拳道:“我还有事要办,今日就不陪各位了,各位慢用。”
众人于是纷纷回礼,不少人都表示凌婉容可以去忙碌,不用管他们。
凌婉容笑了笑,转身回了楼上,也就自然没有人怀疑她是去追那名褐衣男子了。事实上的确不用她亲自出马,因为一楼大堂中早就没了左护法沈陵政的身影,却没有人发觉这一点。
凌婉容踏着轻盈的步子回到自己的闺房内,关上房门四下巡视一番,未发现异样后才躺去了床上,并伸手轻轻拍了床板三下。
瞬时,床板飞快的翻了个身,凌婉容跌落下去消失不见,而床上已经恢复了原样。
凌婉容凭借轻功在密道内平稳落地,转身便朝那微有亮光的密室走去。而一进入密室内,她就听见了愤怒的叫骂声。
对此,她表示耸肩一笑——实力不如人之时,似乎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小师妹的免费政策颇受欢迎啊,果然是财能通神。”莫君贤仿佛没听见那褐衣男子的叫骂声似的,自顾自与凌婉容说起了容贤楼的‘免费政策’。
所谓‘免费政策’,不过是容贤楼一点收买人心的小小计策罢了。前来容贤楼的客人,不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只要容贤楼大堂还有位置,那么坐下便可享受酒、茶、点心等免费供应,分文不取。
从陈二第一个在容贤楼拿到好处之后,百姓们就纷纷进来了。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做,容贤楼内倒也不是时时人满为患的。不过,文人墨客或是江湖隐士在容贤楼内坐上个半日,也是有的。
尽管才短短三日,容贤楼还是靠着这个免费政策,扳回了在凌傲天死时失去的那些名声。
凌婉容并没有理会莫君贤的跳题,‘财能通神’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所以用不着讨论。她只是看着先前已是猪头脸、此刻更是挨受了几掌的褐衣男子,冷冷地问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你自己听吧。”莫君贤笑的有些欠揍,身子一侧就让那褐衣男子看见了凌婉容的脸。
“你这贱女人!说好放我走,却又派人将我抓回来!你这个出尔反尔的狠毒女人,你……咳咳咳……”褐衣男子目露凶光,恨不能将凌婉容给剥皮剔骨。
凌婉容手一扬,两枚长约三寸的银针闪电般飞出,分别穿透了褐衣男子的左右肩下大穴,疼的褐衣男子痛苦大叫。
“我是说过‘你可以走了’,但我并没有说过我会放过你。”她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完全无视褐衣男子的痛苦,冷淡的声音透着威慑:“别挑战我的耐性,老老实实说出上官洪煜派你来的目的,兴许我可以让你继续活着。”
对自己人,凌婉容是爱护且宽容的,所以莫君贤老是可以在她面前上蹦下跳;而对敌人,凌婉容则是冷酷无情的,所以任何与她为敌的人,都不用幻想她会有悲天悯人之心。
褐衣男子冷汗直冒,紧咬的牙齿开始打颤:“什么上官洪煜?我不知道!”
“不说?”凌婉容又射出两枚银针,这一次是直接打入了褐衣男子的痛穴之内。
褐衣男子顿时痛苦哀叫起来,偏生他被点了穴道,连满地打滚都无能为力。
“其实我是在给你机会,如果受刑之后你还不说,那么我会放你回上官洪煜身边。以你对上官洪煜的了解,你该知道——对于你这样受过重刑还能安然离开的人,他会不会怀疑你泄露了什么秘密。”凌婉容一挥手,南北堂主顿时搬上了各种恐怖的刑具。
褐衣男子这时候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他受过重刑再被凌婉容放出去,那王爷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什么都没说的。到时候不必凌婉容动手,王爷就可以让他以痛苦千百倍的方式死去……
这个凌婉容,真是歹毒到了极点,心机也深沉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上刑吧,看来他是要选绝路了。”凌婉容似惋惜地叹了口气,对南北堂主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