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逸同学，不要有情绪嘛！配合警方的工作也是咱们的义务不是。”陈副院长笑眯眯地道，笑容摆在他白胖的脸上却显得有些虚伪。
赵白辰神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让陈副院长有些尴尬和恼火，感觉今天在郑警官面前连连失面子。夏诗圆不理他也就算了，连这个病患都敢无视自己。
郑警官似乎也是叹息：“当天现场的摄像头坏了，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做证人笔录。我们实在不好立案啊！“要是能不立案就更好了，可惜当时报案电话好几个，加上顾辰逸进了人民医院，使得局里不得不做出一番调查的姿态。
赵白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问道：“那些参与斗殴的人呢？我愿意当面对质！“
郑警官心头一凛，竟是没见过这般犀利的眼神，如刀锋剑刃一般，直刺人心。令他心中生出一股恐惧，可是一个伤重的学生有什么可以恐惧的呢？
他办案多年，经手的犯人何止上百，不乏穷凶极恶之徒，可这样好似弥漫着血气的眼神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怔了一会才答道：“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全都已经离开，也没人提供线索，如果有线索那也好办一些。”
赵白辰看了他好一会，转头对那位年轻的警察，淡淡说道。“把你的本子和笔给我。“
年轻的林姓警察一愣，以为他要写些什么，把本子递了过来、
“顾辰逸你干什么，你不要命啦？”看到赵白辰要坐起身来，夏诗圆急喝道，抢到病床前，伸手帮他扶住，“你的伤还没好，万一崩开了怎么办？”
夏诗圆说得声色俱厉，赵白辰心中却是温暖。他知道夏诗圆是关心自己。纤柔的臂膀扶在他背上，能感觉到身边女子身体的温热，一股幽香将他裹住。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与小苒相偎相依的时光，可他知道她不是小苒。
“夏老师，我没事……”赵白辰看着夏诗圆，目光中像有什么在流动。
夏诗圆被他盯着，脸上有些热热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男子对她露出如此温柔的神色。
赵白辰转回头，将本子和笔接在手中。他将本子放在被子上，因为右手伤没好，左手握着笔。
众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写些什么。
赵白辰凝思了片刻，霍然在纸上挥舞起来。本子是摊开的，几人都能看到笔尖在纸上划动，飞快而轻盈，如同舞动的精灵，只一会一张人脸轮廓就出现在纸上。三十多岁，脸型宽大，头发很短，鼻子有些歪，眼神透着阴狠。
年轻的林警官大吃一惊，他觉得这个顾辰逸简直比技术科的老师傅还厉害。不过三两下，一张栩栩如生的脸就跃然纸上。看起来也不像是杜撰的，这样的人不干刑警简直浪费，
不过数分钟的时间，赵白辰在本子上画出四个头像，逼真得好似相片。顿了一会，赵白辰又在四个头像附近分别添加文字，竟是身高体型特征。
病房里静默无声，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病床上的男子。
夏诗圆眼中异彩连连，实在没有想到他还会绘画，而且用的只是左手。她虽然没学过画画，但也能看出顾辰逸那几下不容易，要达到这样逼真的光影效果，没有很强的功底是做不到的，况且顾辰逸的下笔如此快，好像随随便便很轻松的样子。他可是管理系的，不是学美术的。
赵白辰缓缓道，“这是那几个伤我的人，这样算是线索了吧？“把本子递回去，略略失神，闪过当初小苒逼着自己学画的情形，没想到有一天竟会用在这里。
郑警官脸上阴晴不定，如果不是看过资料，会以为顾辰逸是学艺术的：“想不到小伙子的绘画水平这么高。好，这些线索我们会尽快落实的，有了消息也会尽快通知你。“
他招呼年轻警官，向陈院长点点头，拿起警帽一阖，遮住大半面无表情的脸，转身离去。
陈副院长看出郑警官似乎不是很痛快，心中有些懊恼，副院长的身份今天好像没起什么作用，让他很失颜面。他脸色阴沉地看了赵白辰一眼，径自出门去了。
“把笔录本子给我。“医院门外，郑警官对年轻警官道。
郑警官拿过本子，翻到顾辰逸画的那里，惋惜地看了几眼，把几页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这？“年轻警官吃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郑警官笑笑：“深河啊，你还年轻，有些案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拍拍林深河的肩，意味深长。
林深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忍不住去看垃圾箱，实在可惜了几幅好画，
……
等所有人都走了，夏诗圆担忧道：“你把那些人画出来，他们如果被抓到了，岂不会更恨你，这样不值得……“
“不会抓到的。“赵白辰语气笃定，眼里说不出的讽刺。
夏诗圆愣愣地望着他，脸庞还是那张脸庞，眉峰却好像比昏迷时英挺。眼睛里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眼前的男子，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扶着他，胸口不知不觉间居然紧贴着他的臂膀，脸上又是一热。
“夏老师，能帮我叫一下护士吗？”赵白辰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
夏诗圆看了看输液袋还有一多半没完呢，担心道：“不舒服吗，哪里出了问题？”
赵白辰看了她一眼，踌躇了下道：“没什么，还是等待会儿换袋的时候再说吧。”他有些有苦难言，自从苏醒后他还没有排过尿，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可这种事怎么说，尤其是面对一个并不熟悉的女性。
还好半袋点滴也就半个小时不到就用完了。夏诗圆按了呼叫。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护士进来。麻利地换了输液袋，转身准备出去。
“刘护士，我……我还有点事情……”这个护士好像是第一次照管这个病房，大概是调班的。赵白辰看了眼护士别在衣服上的姓名牌，有些艰涩地说道。如果有选择他真的不想说，但再强的意志力，也有忍耐不住的时候。
刘护士倒没细问，她看了看赵白辰就猜到怎么回事了，毕竟十几二十年的经验。她心领神会，走了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了，手里拿了根一头分出三岔的管子。
护士戏谑地道：“小伙子，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是让我来还是让你女朋友帮你？”
赵白辰平生第一次这么窘迫，脸皮都绷紧了，护士的话也没顾得上在意。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这位大姐居然真的把手中的管子递给夏诗圆：“姑娘，拿着！你男朋友嫌弃我这老太婆，就你来吧。“说着把赵白辰身上的被子掀起来。
夏诗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迷迷瞪瞪的，不明白怎么回事。顾辰逸说有事，也没说什么事。这位护士却好像不用问就了解了似的，出去拿了根奇怪的管子进来。
她看出来护士好像误会了她跟顾辰逸的关系，但没在意。有些事情越解释越像掩饰。
等管子递过来，她也就接了。心想大概需要帮忙吧。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准备等刘护士的指挥。
刘护士把被子掀起后，一秒也没耽搁，直接把顾辰逸的裤子扒了下来。
夏诗圆只觉得轰地一下，脑袋都要炸开了。满世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她毫无防备地看到一堆茂盛的草丛间，那毫无生气地趴着的软蛇。她自然见过小孩尿尿，可和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怎么会这么大，怎么会这么丑！
她隐隐约约有点明白过来，直想赶快离开，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从没看到过的画面让她呆立当场，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
“姑娘，快点呐！别磨磨蹭蹭！”刘护士从床下拿出痰盂，有些不耐道。
夏诗圆终于有些清醒过来，刷地一下，整张脸像熟透的虾子一样红。
夏诗圆觉得自己从耳朵到脚后跟都是滚烫滚烫的。羞愤欲死的姑娘把手里的管子一丢，转身冲向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