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太子疾步出来,喝退守卫,将疏锦请了进去。
东宫大殿。
“陈策是你害死的吧?”疏锦的脸色仍旧苍白如纸,双瞳怒意翻涌。
太子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更不明白她居然会为了这件事如此失态。“霁嫔娘娘此言差矣,不是本宫要害死他,而是他罪有应得。”
“好一个罪有应得!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可是你想过你这么做之后他的家属会怎么样吗?陈策新纳的妾室于他被斩之后从午门上跳下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大小!就因为你怕陈策会威胁到你,你就手刃三条人命,这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的轻松,你有没有成就感啊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肯放陈策一条生路?”疏锦说的声嘶力竭,眼中神采开始疯狂。
太子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你魏疏锦似乎没有这么悲天悯人吧?”
“那么......”疏锦伸手将挂在墙上的宝剑用灵力吸在手中,拔出长剑毫不犹豫刺向太子,太子眼看剑光逼近,他不闪不避,任由宝剑刺进右肩。
他的血液顺着宝剑流出,染红了一袭黑金蟒袍。
“如果陈策新纳的妾室是我唯一的亲人呢!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轰隆!”
天空忽然电闪雷鸣,紧接着大雨便倾盆而来,殿外千树繁花均碾落成泥,尚未盛开的花苞也无声萎落。
太子忽然觉得全身都在痛,又或者哪里都不痛,只是曾经缠绕心中的梦于顷刻幻灭,他快要承受不了。他想如果有句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年宫破,你从桃花深处行来,便泅渡我于永生牢笼,至此可共一场生死。”
疏锦将宝剑又往里送了送,殷红的血液流得更加肆意,而太子看着她,眉目如画,眨也不眨。
疏锦冷笑起来:“可惜太子殿下赠与我的,只有仇恨。”
“为什么你这么残忍,连我最后的奢望都要剥夺?”太子终于垂下眼去,眼神游离在她手执的宝剑上。
“我找不到除了我以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致命弱点。”疏锦用力将他的右肩刺穿,表情冷冽,字字诛心。
“原来我爱你也是一种罪过,这真是讽刺。”太子大笑起来,透着绝望的悲切。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一股透明的液体,他猛地拔出宝剑,血花四溅,有一滴落在他的眉心,看来格外艳丽。然后他转过身去,背对疏锦,犹疑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疏锦将宝剑扔在地上,身子立得笔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痛快甚至近乎嘲笑:“我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呵!关于我的什么在你心中都已经不重要了,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么今天就应该回到正轨。
“好。”太子顿了顿,然后喝道:“来人。”
门外立刻有大批侍卫出现:“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霁嫔以下犯上,于东宫刺杀本宫,罪无可恕,将她押下去,听后皇上发落!”
“是。”侍卫将疏锦缚手押入天牢。
太子转过身,只见得她离去时雨越下越大,摇曳的裙裾锋利如刀。
顾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便去了东宫看望太子,见其并无性命之忧才松了口气,于是联络太子一脉的所有朝臣对唐哀帝施以压力,要求严惩魏疏锦。
而九皇子花镜唯纵使有心救疏锦,凭他刚刚建立起的些微势力根本无济于事。
“那皇后你想如何处置她?”唐哀帝揉揉发痛的眉心,不耐的问道。
顾皇后愤怒至极,胆敢伤她皇儿就已经触及她的底线,那么就休怪她狠毒了!“流放边疆,充作军妓。”
唐哀帝一惊,正要驳回,顾皇后忽然对左相使了一个眼色。
左相瞬间跪下去:“皇后英明!”
于是一干朝臣全部附和着跪下,高呼:“皇后英明,皇上圣明!”
唐哀帝看了一眼顾皇后,终于颓然靠在龙椅上。
入夜,刑部大牢。
疏锦心下苦中作乐,想到这刑部大牢跟她可真是有缘,最近不知来过几回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疏锦抬头,居然是婳伞提着食盒走来。
“你是来看我的么?”疏锦拂去衣上尘埃,眼神明亮如星光,对着婳伞笑了笑。
婳伞突然狠狠摔了食盒,饭菜便洒了一地,入目狼藉:“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魏疏锦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太子处处让着你,你凭什么伤他!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太子护着你你早就死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仗着他的喜欢才如此肆无忌惮!”
“对呀,如果太子没那么爱我,我怎么可能把他伤得那么痛苦。这真是令我开心。”疏锦看着婳伞越发愤怒的眼神,笑得颠倒众生。
“我现在真怀疑你还有没有心这种东西。”婳伞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我没有,你也没有。”
婳伞一愣,不明白疏锦什么意思。于是疏锦接着道:“因为你的心早给了你的太子殿下,你爱他,不是吗?”
婳伞的脸霎时褪尽血色,看了看疏锦,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婳伞开了口,她的眼中似乎有担心一闪而过:“那个食盒是皇后娘娘让我送来的,我用银针试过,有剧毒。”
疏锦低低的冷笑一下,忽而看向婳伞,语气中透出一种欣喜:“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刚是在帮我吗?”
“没有,如果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婳伞有些窘迫的矢口否认:“我是觉得这么下作的伎俩瞒不过你,所以索性就不给你了。”
疏锦似笑非笑,“是吗?”
婳伞没奈何只好跳过这个话题:“皇上有旨,你被削去封号,逐出**,然后——流放边疆,充作军妓。”
“真是够狠。这是皇后的意思吧?”疏锦虽是疑问,但语气已经肯定。
婳伞点点头,“那你怎么办?”
赎疏锦无所谓的笑笑,半是戏言半认真地说道:“我没事,大不了死在半路上好了。”
“胡说些什么!”婳伞瞪了她一眼,随后却不由得叹息:“若真让你去做军妓,其实......还不如死在半路上的好。至少不必受那些人的糟蹋!”
“婳伞你在劝我自杀吗?”疏锦作委屈状,一脸无辜,桃花眼中盈盈带笑。
婳伞一跺脚,气恼的离开:“我哪有!算了,我说不过你,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疏锦目送婳伞离开,有些不舍。
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而关于魏陵嘉,疏锦终于觉得不再歉疚。那一剑,就算是为你们报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