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片茫茫的黑寂,刚刚见到的冰棺里的女子正站在沈玹云的身前,她的面容比起在冰棺里见到的更加妖娆邪魅一些,让人想到了那束人心魂的曼陀罗花,在绝望的彼岸独自开放。她正在看那片没有终点的黑暗,忽然她转头定定地看向沈玹云,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烂漫地笑着说:“你来了啊。”
沈玹云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女子经过自己走向后面。她疑惑地转过头,却看见了身后不染霜华的白衣男子,虽然男子的面容模糊不清,但他给她带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年轻而又尊贵。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威势,却在女子义无反顾扑入他的怀抱时展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他柔声说:“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沈玹云看不清那个笑容,却感觉到了那种让人踹不过气的威压随着那个拥抱消散在了空中。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女子婉言道。脸上满是委屈和难过,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外貌。
那冷峻男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半晌才说道:“不怕回不来了吗?”
“我知道你爱这苍生胜过了我,但在我眼里你就是苍生。我只要你。”
恍然中有轻轻地叹息响在了寂静的时光里,那男子说:“没有你,我只是那受世人敬仰的墨苍迦。苍生不抵你。”
墨苍迦是谁?为何没有听说过?
两人静默了许久,那男子忽然抬首凝望远方。沈玹云不自觉跟着他们一起看向那远处,只是一片寂静和黑暗。她疑惑地看着相拥的两人,却刚好撞见墨苍迦在女子眉间落下一吻,从容道:“我们该走了。”
“嗯。”女子扬起的脸上已经有了泪水,却像个懵懂的小孩一样死死地抓住墨苍迦的衣角,坚定地跟随他走向那片黑暗。
“不许再丢下我。”
“好。”
……
沈玹云看着远行的两人,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悲伤,就像是深水暗流看不清那源头,却徒惹路人一腔感慨之心。她摸了摸湿润的脸,自己怎么哭了?她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依旧黑暗的远方,以及消失的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响起了清冷的女声:“本座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和他一同死去,而要守护他留下的苍凉的世间。他的传承算是断了,本座本不欲留下任何踪迹,却还是试图去使用最后一个办法。本座不知你是谁,但是本座的传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如若你成功了,那便说明本座也成功了。你务必拿走最后剩下的一道印记,将它赠给你的有缘人。”
话音到此就断了,漫天黑暗散去,就像拉开了一道黑幕。沈玹云在黑幕的背后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光团,那个光团飞来将她吞了进去。
在强光袭击下,她不禁闭上了眼,等到光线弱了下去,她才睁开眼。
这是?
眼前是一片熔浆,巨大的火红岩块散发着炙热的气息,她感受着这逼真的热度认识到如果自己死在了这幻境里,可能传承没有不说,自己也会死去。
她郑重地看着一片火红的岩浆,思考着考验是什么?滚动的岩浆像是一条巨龙,不停地翻滚上涌。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难道这考验在下面。
她给自己加了一层防御又加了妖莲里的防御,深吸一口气直接跳下了岩浆。利用精神网搜索,感觉到下方有异,她立马向下游去。
温度越来越高,达到了一种即使有着防护层也能感受到炙热的气息的地步。她给自己服用了几颗静心丹和冰覆丹,温度好受了许多。网中的红点越来越近,她发现熔浆的温度越来越高,然后看见在下面有一块地方没有岩浆,唯有一簇小小的白色火苗静静燃烧在空地的中间,底下是一尊淡青色的莲座。炙热的气息迎面扑来。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如果她没有猜错,这的确是天火,但不是那排名第三的红魔心炎,而是那第二的莲心白炎。这种天火形似白莲,威力巨大,只要沾上白色的一丁点就能让普通人灰飞烟灭。
她既兴奋又紧张地看着这股小火焰,在之前她已经准备了很多护体的丹药,但是毕竟是要将它吞进体内,想想这火焰的威力,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自己死在了这里,害怕再也见不到赫连尘。如若没有和他相认,她应该会义无反顾地征服这天火,然而这世间已经有了让她惦念的人。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境不适合马上去吞噬那天火,于是她坐下身,在层层熔浆包裹中精心打坐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境终于恢复了过来,先是服下了师父专门为自己炼制的护心丹,感觉心脏那部分有了一股厚厚的保护膜。在服下一系列丹药之后,她慢慢地走向那天火,周围的温度高到了让人不可直视的地步,她忍住剧痛服下了最后一枚丹药——冰生丹。这种丹药是最后要服用的丹药,是师父花费了珍贵材料炼出的天阶丹药,服用的一刹那便会冰住人的所有,所以沈玹云服用天火的速度要快。
在她抓住天火服下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化成了一滩水。体内两股冰火不容的势力在强烈地抵抗,她知道丹药是抵挡不住这排名第二的天火的,这冰生丹的作用只是困住天火一段时间,以便于她能够去和天火沟通。
在精神力探入天火的身体时,天火一震。沈玹云惊讶地发现那团刚刚还在剧烈挣扎的火焰向自己发出了柔顺的信号。
她深思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好像只是唱着安眠曲抚摸它。于是她又唱了几句,莲心白炎好像很开心,欢乐地跳动在了丹田里。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沈玹云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莲心白炎,不知道该夸它乖呢,还是叛逆呢。作为一支骄傲的天火至少应该消灭了冰生丹然后抵死不从一下,再柔顺归附才对啊。
沈玹云还不知道怎么使用这股天火,只能默默地感受着冰生丹残余势力冰噬自己的心神,莲心白炎似乎感觉到了这股威胁生气地上前将冰气全部消失殆尽,再细心地呵护着受损的经脉。
沈玹云回忆了记忆里和天火契约的方式,好像要它抽出一丝本命源力给自己。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正在和小剑玩耍的莲心白炎,没想到莲心白炎小小的一坨很是欢脱地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的模样,咿呀咿呀地从嘴巴里抽出一朵银白的莲花,乖乖地递给沈玹云探出的精神丝上。
这朵白莲没有温度,沈玹云很是顺利地把它带回来识海里,于是黑暗的识海顿时明亮了许多。再这一瞬间,一股强大的不知名的力量沿着全身游走,沿着已经打好的经脉向下打通。啪啦啪啦,几条不知名的经脉在一瞬间被打通了,沈玹云高兴地意识到这就是师父说过的太上脉络。
修真界传承的习气经脉就那么几条,而在师父的指引下,沈玹云知道了远古的一些秘闻,也知道了打通太上脉络是修习太上经的必经步骤。看来,她和那太上经还是有缘的。
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汇入了丹田,原本小小池塘版的碧水顿时扩大了许多倍,小剑凝实的剑身散发出来一阵银光。巨大的天地灵气汇入,沈玹云感受到自己的修为一路高涨达到了抱元期的顶峰。
她傻眼了,就算自己有金手指也不应该升得这么快啊。抱元期不是那么好升的,有多少人穷极一生也不能突破抱元期,而自己离十四岁生日还差几个月就达到了抱元期的巅峰。
难道自己真的是天才?
看着乖乖坐着的莲心白炎,她感受到了自己和它密切的联系,甚至能感受到它渴望表扬的小宝宝心理。于是她笑眯眯地夸奖:“还是你厉害。以后就叫你白烬怎么样?”感受到白烬的欢喜和认同她也笑了。
“你很好。”那个清冷的女声又响了起来。“本座的传承给你了,不用叫我师父,因为你就是本座要找的那个人,记得把印记给你的有缘人。”
沈玹云看着识海里多了一枚金色的小茧和一枚剑影的印记很是激动。那枚小小的茧她知道是什么,那些大世家和一品门派都会有人给自己喜爱的后辈自己的灵魂印记,有些是被封印的灵力,有些是被传承。然而这种东西一向来可遇不可求,四大宗门里这样的东西更是少见,毕竟那些老怪物的生命力都很长。而那枚剑影她已经打算给赫连尘了。
收起那遗落的莲座,将白烬放在上面,她钻出了熔浆表面,可就在浮出表面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拖了上去。再入目便是一片沙漠里的绿洲,她呆呆地看着这突然冒出的真实场景,刚刚自己不是还在地下吗?她看了看身下裸露的沙漠,觉得这个地方虚虚幻幻到了她不能辨别真假的地步。
先去看看吧,那儿似乎有一个小镇,还没走出去,她忽然发现小白和小灰不见了,着急地去看戒指,却发现两小安安稳稳地睡在里头。不对啊,自己进入幻境的时候没有带它们,看着小灰又白了几分的身体,她淡淡地回眸。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