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抓紧,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万一下雨可就不得了了。”刘广平拿起张石递过来的纸笔,笔是碳条做的,他刷刷地在纸上记下来,又抬起头来说道:“张石你算一下,看大家过冬需要多少粮食,如果不够,除留种的和一个月的口粮以外,把粮食都发给大家,抢收的粮食赶紧趁这两天天好晒上,如果人手不够,赶紧挑几个算术好的孩子你先带着。”张石赶紧称是,他这段时间十分勤恳,都累的眼窝有些下陷,这下有帮手了自然欢喜。
这土坯房连个门帘都没有,外面的乡亲都围拢在土坯房外,一听这就发粮食,都欢喜的蹦了起来,三个族长也很欢喜,不过都赶紧跟刘广平客气。
刘广平摆摆手笑道:“我也有事要求你们,我们有批伤员,还有一些孩子,需要住几间土坯房子,还请你们腾几间出来。”陈曼头一拍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了,这房子本来也是打算给你们住的,我们这就搬出去。”
刘广平连忙拦住:“我们的人不用住房子,只要腾个三四间就够了。”
“这哪行呀,哪能让你们住外面,土坯咱们都打的差不多了,我们只要在外面将就两天就能住进去了。”陈曼头一下子心疼了,外面的乡亲也都过意不去,乡民都是淳朴的性子,这刚说要给粮食,心里都还热乎乎地,现在连房子都不住,这就太对不住人家了,于是都嚷嚷着要让出房子。
刘广平站起来冲着大家一拱手,笑道:“大家听我一言,现在房子还不够住,我们这里现有帐篷,并不受屈。乡亲们在山洞里都住了好几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下。鄙人有个办法,能不用土坯直接建房。”
大家将信将疑,他们打土坯都是黄泥和草,然后在模子里锤压,再翻成土坯,放到阴凉之地阴干,就是太阳暴晒都会让土坯爆裂,不堪使用,他有什么办法能直接建房。
刘广平也不解释,只问他们道:“咱们这里总共有多少工匠?”
陈元礼答道:“我们和刘鸾缇的村子只有两个泥水匠,李大哥的村子强些,有四五个泥水匠,还有两个木匠,一个石匠师傅。这也是房子修不快的原因,只有几个泥水匠带几个徒弟在俢。别人除了会打土坯什么也帮不上忙。”
“几位泥师傅请过来。”刘广平热情的招呼着,几位师傅都是质朴的手艺人,开始还有些腼腆,在众人的怂恿下,才扭扭捏捏的走到刘广平旁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安地搓着手。
刘广平在纸上简单画着草图,给师傅们比划着:“我想请木匠师傅做几块板子,在做几个木杵,前头用上夯石,把土填在两块板子之间,然后夯实,直接就是土墙。”刘广平在电视上看过大庆油田的干打垒的办法,这样可以人尽其用,省得打土坯阴干的程序,效率高了不止一倍。
“这是版筑之法啊,俺怎么就没有想起来?”一个泥水匠师傅指着刘广平的草图说道。
一个木匠师傅也接过来,端详半天,赞道:“这就是版筑之法,我当年应劳役,修过安邑的城墙,就是用的这版筑之法,光知道此法可以用来筑城墙,怎么就没有想到盖房子。还是主公聪明,瞧咱们这脑子。”
刘广平十分惊讶,他不懂历史,还以为这种方法他们不知道,看来是太低估劳动人民的智慧了。
"这版筑之法,实在是好。咱们很多人都当过官府的劳役,版筑多少都干过,其他人只要看几下,就能学会。这木杵咱们也能帮着做,只要让李石匠做好夯石,两位木匠师傅刨好木板,咱们就能动工了。我估摸着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就弄好了。”陈曼头高兴得喜上眉梢,看到女婿还懂得筑城之法,能文能武,越看越是欢喜。
刘广平又对几位泥水匠师傅说到:“几位可盘过火炕?”
几个泥水匠师傅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刘广平在纸上边画边说:“就是用土坯垒成的炕,中间布有烟道,上面铺上床板,烟道一头与灶台相接,烧火做饭,烟从烟道走,便能把炕加热,冬天也不会冷。”几个泥水匠师傅看了半天也看不懂,都没见过这玩意。
有个泥水匠冲着一个矮瘦的泥水匠喊道:“谭富生你不是老吹牛,说你在太原给什么王家李家的修过宅院,你好好瞅瞅。”
一个泥水匠师傅摸摸头脑,他姓谭叫做谭富生,本来不是三个村里的,从太原一路流落到的河东,手艺倒是挺好,但是因为是外地人,一直不敢说话。他仔细看了看这火炕的地图,有点拿不准,咬牙半天才壮着胆子说道:“这个倒有几分像富人家种菜的温室。”
刘广平一听他见过类似的,虽然不知道此时的温室长什么模样,但既然都是取暖之用,应该是大同小异。还是喜形于色,抓住他胳膊问道:“这个你能做出来吗?”
“小的可以试试,只要是供取暖用,问题不大。”那谭富生壮着胆子说道。
“好,你就做这泥水匠的队长,由你来负责此事,先试着做几个,等成功了,给大家都盘上炕。”刘广平兴奋地拍着她的肩膀,这个时代很多穷人还是席地而睡,对身体健康是个很大的危害,有了这火炕就好多了。
那谭富生一听就激动的跪下来了,这“队长”虽然没啥福利,但一下子就让他管这几个泥瓦匠。他一个外人,虽然手艺很高,但是却饱受人白眼,总是觉得低人一等。现在刘广平这个任命可算让他扬眉吐气了,顿时感动的涕泪交流,恨不得粉身以报,赶紧磕着头谢道:“主公,小的。。。小的一定把这火炕弄好报答主公。”
“哎这是干什么?你们只要把这火炕盘好,都有赏钱。”刘广平边说边赶紧弯腰扶起他,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但凡有一技之长,只要能有益于大家,都可以对我说,都有奖赏。”
众人一看,连这个外来户谭富生因为懂这个火炕的做法都得了个队长的头衔,做好了还有赏钱,以后自己只要好好干,也是很有前途。那几个泥水匠开始还对谭富生只是眼红,想着要给他捣乱,听说弄成了以后要另有赏钱,心思都活动了,还是把火炕弄成,领赏要紧,他谭富生也不比他们多个脑袋,都是泥水匠的活计,他会,咱们看几眼还能不会,个个心里都在暗自较劲。
刘广平把这火炕的活派了下去,又抱拳冲着陈曼头和李春雷说道:“如此,我就把建房之事交给陈老伯和李大哥了。”
陈曼头拍着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三天肯定把所有房子建好。”
李春雷却只是恭敬的抱拳还礼,说了个“好”字。
刘广平又说道:“抓来的民夫和俘虏你们可以挑人使用,刘常勇和刘常仁,你们的手下不要干别的了,就负责监督民夫和俘虏干活。”
刘常勇和刘常仁躬身称诺,和陈李二人还有众泥水匠们领命而去。谭富生的老婆看见自己的男人扬眉吐气,等他一出大门,就一把拉住,把他衣服掖一掖,叮嘱他道:“主公派给你的活儿,可要做好了,千万。。。”话没说完,就被谭富生打断了:“晓得了,晓得了,啰嗦。”谭富生平日惧内的狠,但今日却大振夫纲,抖足了威风。他婆娘一看就来气,本想去揪他耳朵,但一想到现在自己男人已经是“官”了,要给他留足面子,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只用眼狠狠剜他一眼,谭富生虽然心内胆寒,但是还是背着双手,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刘鸾缇一见别人都有了活儿,却有些着急了,拉着刘广平说道:“刘大哥,别人都有了活儿,怎么不给我派活儿。”
刘广平笑道:“你莫着急,等下你有重用。”刘鸾缇这才罢休。刘广平这才转身说道:“陈元芳。”
“嗯?”陈元芳惊讶地看着刘广平,不知唤她何事。
刘广平说道:“我交给你三件事,一是选几个细心的妇女照顾伤员和孩子,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二是找几个懂养牲口的妇女,把牲口统一饲养,把牲口的情况报给张石,你来管理,由他记录,牲口的调拨由我分配;三是找几个妇女,烧水做饭,供应民夫、俘虏还有刘家军吃喝。这些妇女每人每天五个大钱,听明白了吗?”
陈元方初一听还笑嘻嘻的,心不在焉,后来看刘广平十分郑重,所嘱咐的也都是小事,脸色也庄重起来,听得刘广平发问,赶紧点头称是。刘广平又嘱咐道:“伤员的安危关系军心,牲口是以后的重要劳力,你可一定要选好人。”
陈元芳知道兹事体大,也学他们对他一拱手:“是,芳儿一定做好。”说完便找她母亲选人去了。
众人早把他们当成一对,看他们有模有样的发号施令,都觉得十分有趣,又是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