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书院大比,早晨是唐朔和南宫凌比试,下午则是甲五号东方子玉和甲六号范鸿升,以东方子玉的胜利而结束,虽然两人都拼了全力,但就从场面宏大来说,依旧无法超越唐朔和南宫凌之间的战斗。
唐朔成为了书院此次大比的热门,有心之人归结了唐朔加入书院后的一系列举动:首先让众人震惊的是,唐朔此刻还不属于书院三个派系中的一个!如此诡异的情况在整个书院还属第一次。
而唐朔一路战败的人员,王展鹏,蒙铁,南宫凌,都是书院金门成员。唐朔能有如此成绩,可以说是踩着金门的肩膀上位!
“可恶!”高寒衣在虎山甲字一号房间内,紧蹙眉头:“想不到一个白衣,尽然踩着我金门的肩膀杨威!难道我金门就好欺负?”
“老大,那小子有点扎手!”南宫凌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之意,将白天和唐朔战斗的情景回顾了一边,道:“那小子参悟的法门有些杂,杀神剑道,一种佛家的炼体术,还有一种类似上官学长的火之道,能将我的青木烤成干柴,让我的青木之道无法发挥出最佳战力!”
“三中道法,也不怕噎死!”蒙铁咬着牙道。
“好了!”高寒衣沉着脸,看了看屋子中的金门成员,道:“如今我突破至先天,大比过后就要接下任务离开京师,日后的虎山就拜托给各位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忧,那王猛和我的情况一样,如此苍门只剩下范鸿升,项锋二人,不足为虑!唯一要注意的是那唐朔,若是几位压制不住,让他夺取虎山第一的名号,金门就丢脸丢大发了!”
“哎!看来唐朔是个大敌,但是我今日与那范鸿升比试,虽然赢了,但自身也受了重伤,明日的比试恐怕无法参加了。”虎山甲五号东方子玉道。
“门主,各位金门同仁,且将心放回肚子,明日我定要那唐朔横着上来,躺着下去!”甲四号上官炎,抱着长剑,硬声说道。
“有上官学弟出手,量他也蹦哒不出花样来。”高寒衣满意的点点头,而后撇了一眼整个金门的成员,托付一般道:“我离开书院后,金门一切事物都由上官学弟做主,此事我会禀告解缙大师兄。”
……………………
黑夜下,方孝孺房间前,王猛依旧低着头,缩成一团。
“还望副院长成全!”
王猛在比试上受了重创,虽然在晋级先天的时候吸纳了磅礴的天地元气,但身上的伤却没有完全好,在加上他最后顶撞了宋濂,双腿肌肉被斩,伤上加伤,如今的情况不是很好。
腿部缠的白色绷带,被血液侵透了一遍又一遍,在经历白天烈日的照射,让王猛的两条大腿呈黑褐色,并且发出一阵阵恶臭,恐怕他的受伤的大腿开始腐烂了。
“嗡嗡!”
指甲大小的蚊子落在血腥味的大腿上,锋利的嘴巴扎破绷带,开始贪婪的吸食着燥热的血液。
夜晚下的蚊子不多,但个头都很大。在王猛露出的腿部上,就有不下十只大蚊子在享受着安静,并且食物充足的夜宵。
对于这些,王猛知道,但却没有管,健壮的身子依旧安静匍匐在门前,一动不动,像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徒。
“还望副院长成全!”王猛的声音很粗狂,可能是由于身上的伤,以及一天一夜没有吃食,这声音有些虚弱,但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坚定。
屋子中的方孝孺还是没有言语,如老僧坐定一般,将古剑放在双膝上,眯着眼睛感悟着他的剑道。
今日的战斗,让方孝孺彻底看清了金门强大的底蕴,有南宫,东方,上官这些古老家族的支持,加之有一些皇子,世家子弟参与,金门就是一个强到极致的政治团体。
寒苍门,虽然受到了朱元璋暗中的照顾,但毕竟都是一些泥腿子,若是比富国强民的理想,或许能完爆金门,但比两者之间的实力,苍门还是落在下乘。
一个强大稳定的帝国,不应该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金门属于文臣,虽然有军方的牵制。但金门在文臣中独领鳌头也不是个好事,对权利有着强烈欲望的朱元璋是不愿意看到此情况的。在朱元璋的默许下,这才有大批寒门子的崛起,才有书院寒门的出现。
方孝孺有着长远的目光,在朱元璋强势时,就早早的投靠到了太子朱标的门下。而这些年的朝局变化,尤其是朱元璋在皇觉寺受刺后,太子慢慢的掌权。而水涨船高,方孝孺的身份也慢慢的高了起来,被大批寒门弟子尊荣誉领导者。
虽然不直接插手寒门事物,但方孝孺还是希望能在自己的影响下,快速的成长。
王猛虽然是一个先天小子,但他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潜力,未来一定会绽放出华丽的光芒,而寒门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只可惜,王猛已然厌恶了寒门。
“哎!”方孝孺在小屋内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黑夜很静,尤其是方孝孺房间前,静的有些可怕。
“还望副院长成全!”
王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说出这寄托着他全部希望的七个字。
………………
同一夜空下,虎山甲十号小院内,道衍,唐朔两人对立而坐。
“真的决定了?”唐朔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失望。
一个长长的低矮茶桌横在两人之间,火红的蜡烛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坐在对面的道衍,嘴角也翘起一个柔和的角度。
“我们两个出自皇觉寺,而你道慧,也是整个皇觉寺内,唯一一个让我道衍升起保护欲望之人。我们两个都是孤儿,在我眼中,你一直是我的亲弟弟!”道衍眉毛一挑,似乎在回忆着皇觉寺和唐朔一起喝酒吃肉的日子。
“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看到师弟大展神威,并且拜在太子门下,想来师弟已然有了抉择。”道衍盯着唐朔看了好久,慢慢的端起一杯茶水:“师兄往常只爱美酒,从不知茶是何味。”
说着,仰头将茶杯中的浓茶一口喝完,像平日里喝酒一把,重重的一抹嘴巴,砸吧砸吧嘴:“虽然有些苦,但脑袋清醒了许多。此刻开始,师兄就戒酒,专爱清茶!”
道衍说了很多,似乎记起唐朔所提的问题,再次牛饮完一杯浓茶后,笑着道:“人各有志,虽然我们是师兄弟,但走的道路注定是不一样的。太子……过于仁慈,适合你,却不适合我。你邀我拜在太子门下,恐怕是找错人了。
不过,若是师弟有兴趣,棋院大师兄齐泰,二师兄王阳都是不错的选择!”
“那你认可何人?”邀请遭到拒绝,唐朔只是感到淡淡的可惜。
“燕王,虽然是个莽汉,但却很适合我的胃口!”道衍想到了白天看到的那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道衍沉思了片刻后,盯着唐朔道:“恐怕还要请师弟帮个小忙!”
“师兄吩咐,师弟当然不敢不从!”
……………………
黑夜下,总会发生一些很美妙的事情。比如方孝孺门前,跪着的王猛旁边,小青姑娘叨叨絮絮的说个不停,或者笑着挥手赶着蚊子。
在比如说唐朔,道衍二个来自皇觉寺的和尚,盘算着各自的未来,一个为太子朱标拉人,另一个却加入到了燕王朱棣的队伍中。
有些事情,当下看似很小,很微不足道。但却是点燃了后面火线的一朵火花,再由这条火线,引燃一堆爆炸之物,那你还能说此事是渺小?
假设一个蛮族小偷偷了朱棣家的铁锅,从而引起燕王府管家的注意,禀报了燕王后,朱棣对蛮族的恶感再次上升,然后率领黑甲军杀入蛮族腹地,从而引发大明王朝和蛮族的全面战争。
那么,这个小偷将不在无名,那口丢失的铁锅,也将不是一个平常的铁锅。
而在这个夜晚,发生在书院内的事情,或许能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或许会和今夜的月光一般默默无闻,但这些又有谁知道呢?若真的发生点有意思的事情,还要等待时间的进一步验证。
旭日再次升起,书院大比第三日到来。
方孝孺依旧面目表情的推开房门,然后跨过匍匐在地的王猛,闻见了血肉腐蚀的味道,也看到了王猛大腿上被鲜血染成黑褐色的绷带。
“还望副院长成全!”王猛坚持了两天两夜,身上的伤让他很疲惫,饥饿揉捏着胃部,但王猛的声音依旧很执着。
摇摇头,方孝孺抱着古剑走向了广场。
“可恶,顽固不化的臭老头!”小青姑娘揉了揉眼睛,瞪着方孝孺的背影嘀咕一声,然后喝了口水,继续笑着讲一些发生在书院虎山内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书院广场上,观礼之人渐渐到来,新一天的比试开始了。
上官炎脱离学员,抱着长剑,一步步踏上擂台,闭着眼睛,大声的喊道:
“我,甲四号上官炎,代表金门,挑战唐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