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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子凯最是机智灵巧,行事历来谨慎,不虑胜先虑败。怎么也受不住对方激将,竟不顾实力差距和那家伙斗在一起?
吴茗催马执枪,先来到场边八角亭处,但见陈轩带着十几名护院伴当守在那里。正顶盔掼甲地坐在他那匹菊花青上,眉头紧皱地盯着场中,手中点钢亮银枪跃跃欲试,只等场中成子凯一个不妙,就要上前接应。
见宁夏三虎中的锦毛虎来到,原本焦急的一众护院们纷纷让开,吴茗拨马与陈轩并立,带着点抱怨问道:“阿轩!怎么搞得,子凯干嘛沉不住气啊?”
陈轩是此番应考武生中的一员,闻言脸上也异常着恼,道:“我来的时候子凯就已经冲上去了,听刘家兄弟的随从说,那何耀辉请来的家伙出言不逊,侮辱我朔方武生都是黄毛娃娃,只会缩在乳娘怀里吸***凯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和那家伙切磋比试。”
果然是你们两个故意前来找茬!曹威也就罢了,朔方和京湖这两地一直是竞争状态,他借机破坏银川路武生进京应考也属应有之意,谁也说不出什么,顶多怪他下手太重。可你何耀辉是什么意思?!吃里扒外的东西,以后还想不想在宁夏城混了?!
转头看去,见何耀辉正由大群手下簇拥着,端坐在马上得意洋洋地指挥手下呐喊助威。吴茗气得牙根紧咬,真恨不得就此直冲上去,一枪挑死这阴险小儿!
“不好!”身旁陈轩一声惊呼,吴茗赶紧向场中瞧去,但见成子凯在错马瞬间,被对方以戟尾扫中,身形一个趔趄,竟差点摔落马下!
“子凯不是那家伙的对手!”陈轩见成子凯举着春秋银笔刀勉力招架,随时都有被挑落马下的危险,急得眼都红了,大声道:“好几次子凯眼看要落败,那家伙却收手不打,分明是在故意戏弄!”
很明显,使戟的家伙武艺异常娴熟,比成子凯高明得不是一点半点,他故意不下重手,未免存着要成子凯主动认输的念头,好籍此在围观的宁夏城父老面前,狠狠羞辱朔方武生的脸面。
吴茗“嘿”地一声,下马紧了紧肚带,带上防滑的鹿皮手套,一切收拾利索,然后认蹬上马,从得胜钩上摘下虎头湛金枪,仰首大吼一声,将这段日子以来的憋闷尽数宣泄而出。
缩在幕后就可以任意妄为吗?!老子凭什么要按你们的套路来!
银鬃乌骓马疾如闪电,猛地窜向场中,吴茗咆哮着如同下山猛虎,让过成子凯后,人马合一,径直撞向后面追来的西凉玉顶干草黄!
嘡!一声巨响忽地爆出,宛如平地打了道旱雷,震得场边围观的街坊父老们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大为惊慌,呼爹喊娘地叽哇乱叫。
虎头湛金枪VS豹尾方天戟!
借着战马冲撞之力,第一次枪戟相交,发出的交鸣竟如此巨大,便是身为当局者的两人也各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各拨马后退,举起手中宝贝兵器,仔细查看有无损伤。
黄铜虎首处明亮依旧,凸出的圆形短刺并无蹦缺痕迹。到底是出自名匠之手,质量确实令人放心。吴茗去掉担忧,甩了甩发麻的双手,抬眼紧盯对面的曹威,脑海里快速运转,琢磨着采取何种战术来对付他。
用戟的高手大多身高体长勇力过人。方才那一下碰击,吴茗已经试出对方气力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有可能还高出一截。那杆豹尾方天戟长约四米,横刃雪亮,看起来也并无损伤,当同样为名家打制。
一方是银鬃乌骓马,一方是玉顶干草黄,也即纯种青海骢VS西凉透骨龙,战马同样的神骏高大,想依靠爆发力和耐力取巧,根本行不通。这样的话,双方比拼的只能是枪法和戟术了。
穿一身紫金貔貅铠,如同只史前怪兽,凤尾紫金盔下双目如电,曹威将豹尾方天戟一伸,遥遥指向对面的吴茗,喝道:“来者通名!你家威爷戟下不杀无名小辈!”
我日!怎么说话的!无名小辈?
“曹威!休得猖狂!莫非欺我宁夏城无人可制你吗?!”
“哈哈!”曹威仰首就是一阵狂笑,指点着场边被人扶下马来的成子凯,讥讽道:“就凭你们?差得远了!废话少说,来!让你威爷试试你的斤两,撑过十招就算你掐奶成人!”
我再日!这么狂妄,老子跟你拼了!
吴茗心中怒火大盛,杀气不可抑止,抬手将镔铁遮风盔上的面罩拉下,然后一言不发地猛催战马,血红枪缨抖出梨花朵朵,兜头罩了过去!
“杀!”吐气开声,杀气尽情宣泄而出,一抹锋刃悄然显现,飞速刺向曹威的咽喉要害。
曹威自小就得名师指点勤学苦练,掌中豹尾方天戟使得是出神入化,在京湖一带,几乎没遇过敌手。但这样,也养成了其骄傲自大的脾性。
戟杆轻抬,把刺来的大枪隔开,曹威也是怒吼出声,抡起长戟就拍了过去。他所用的豹尾方天戟通体为镔铁所铸,重达八十余斤,一般人根本用不起来。这一下拍击,劲道极重,吴茗举枪隔开,只震得双手发麻。
曹威一边怪笑着,一边轮起长戟,如同打铁般连续拍下。连续三招过后,吴茗心知不妙,只能催马避开,不敢再与其硬撼。
“哇哈哈!小子!不行了吧!休走!看威爷今日把你给拍成肉饼!”
只听得“呜——”地一声怪啸,长戟如怒龙入海般扑了下来。戟刃寒光闪闪,还未临近,劲风就已扑面袭来。
吴茗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见此赶紧一拧枪杆,使了招轻巧的灵猫探月,大枪忽地往上一挑,正好迎在戟尖的月牙刃下面,“啪”地脆响,以四两拨千斤之技,成功化解了对方的反击。
转眼五招过去,吴茗勉强维持个平手局面,知晓对方力大势猛,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当即打马绕开,开始找机会反击。
一杆大枪左翻右扑,时如猛虎下山,时如怪蟒出洞,借着赤牛筋枪杆的弹性,迎来杀去,丝毫不让。而曹威依仗戟沉力大,招式大开大合,威势逼人。有时却忽展勾挑之术,想要靠月牙横刃夺下对方手中大枪,但吴茗可不是吃素的,哪里能让他如愿。
双方走马绕圈,杀得是天昏地暗。把围观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个个屏息静气,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一时间连欢呼助威都忘记了。
转眼间五十余招过去,吴茗已是额头见汗,但一杆大枪使得越发圆润,拦、拿、扎、挑,真正是将平生所学都一一用出。不知不觉中,竟生出一种畅快淋漓的感受。
平常同折知锋、姚琥等人切磋,要么用厚布裹住枪刃,要么处处小心留手,哪里会像这样不计生死的拼杀。
往往生死关头最能突破自身瓶颈。
如今吴茗便是这种感受。原本听老爹讲授时,一些似懂非懂的地方,根本没机会去验证去实践。现在对方紧逼不放,稍微松懈便会横尸当场的压力下,全部精力都被激发,那些难以理解的枪法要诀,竟贯然而通!
避重就轻,大巧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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