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家丑啊!让我钱老惯今后如何出门见人啊!”
脚步吵杂声中,传来一个嗓音嘶哑的男人声音,声音虽然很小,还是被严苛听得非常清楚。
“老爷,万万不可声张,小姐的名声还是清白的。”又传来另一个男人小声劝慰声。
“唉!如果琴儿的处女身被破了,生米煮成熟饭了,有何清白可言?这事要想瞒住外人,除非琴儿终生不嫁。只要出嫁,洞房之夜屁股下的白凌布上不见处女血,被夫家送回来,这个丑就丢到姥姥家了……”
另一个男人默然无语,一时想不出劝慰话来。老爷把这话都说出来了,可想而知,老爷确实急了。
嘶哑声音又说道:“唉!如果琴儿被破了处女身,别说嫁入王侯贵胄家,只怕嫁给平常小民家,也会被退回娘家,谁又会要不守闺房妇道的二手货色?”
另一个男人只好又劝慰道:“老爷,小姐知书达理,不会轻易让表少爷沾了身子。老爷,小的说句不当听的话,如果小姐果真和表少爷生米煮成熟饭了,也就认了这个女婿吧!”
嘶哑声音顿了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我宁愿把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当场杀死在这儿,也不能认被汪氏家族除名的败类货色为女婿!听我吩咐,见到汪义,立刻把他杀了。勾引良家女子,就是死罪。如果他和琴儿做出了苟且事,把我女儿一并杀了!”
说话声中,严苛看到从山脚下上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身材肥胖,一脸急色,模样有些气急败坏男人。
紧跟在胖男人身后的,则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此人一身褐色长袍,身上背了一张硬弓,腰间有箭囊。手举火把,为前面的胖男人照路。
看他慢了胖男人半步的样子,应该是胖男人的手下或者家人。
距这两人身后十步远,则跟随二三十个手持长刀短棍的年轻人,有几个年轻人手里还拎着绳子。
这二三十个人距离前面两个人十步远的距离,是避嫌。牵扯到了琴儿小姐,有些话是听不得的。听到耳朵里,一旦露出了风声,谁听到了谁就会倒霉。
何玉白向严苛说道:“主……”说了主字,忽然想起小鬼刚才的吩咐。以她的乖巧,马上改口道:“小师弟,汪义的舅舅岳丈来了。”
严苛已经听出来了,向何玉白问道:“我想救下汪公子,你有什么点子吗?”
何玉白差点把上翘的嘴角撇下来,如果不是怕极了费仁那缕残魂,她一定会嘲笑小鬼一番。小鬼想和活人斗,你以为你是凝气期以上的魂修啊!
“小师弟,如果显灵现身出来,或许能把他们吓跑了……”何玉白忍住了嘲弄,出了这么一个鬼点子。
严苛眨巴一下眼睛,询问道:“显灵现身?如何才能显灵现身?”
何玉白心中暗恨,这个小鬼瞎屁不懂,连显灵现身的为鬼技能都不懂,却做了我的主人,真是可恼。
虽然可恼,她也不得不轻声细语传授一番:“主人,你怨气功力虽然很小,但显灵现身出来也足够了。只需要先散魂,在聚魂的时候将怨气功力别收进魂体,外放到魂体外,就能显灵现身出来了。”
严苛寻思了片刻,点头道:“原来这样就可以在活人面前显灵现身了!”
说话间,钱老惯在梅管家火把光亮引路下,已经来到距离洞口大约丈许远的地方。
梅管家眼神很好,他一眼便看到洞口前有一团绿雾,暗自吃了一惊,先拉住钱老惯的胳膊,让他别往前走了,举高了手中火把仔细去看。
火把光亮下,只见洞口前有一团聚而不散的雾气。这雾气非常奇怪,只有方圆三尺左右,聚而不散。由于天黑,灯笼火把照不清楚绿雾的颜色,只能分辨清楚是一团雾气。
钱老惯被梅管家拉住了胳膊,回头看了他一眼,想问他出了什么事了?
梅管家压抑住吃惊,低声说道:“老爷,别往前走了。洞口前有鬼雾……”
“鬼,鬼雾……”钱老惯吓得缩了缩脖子,凝目去看,在火把光线下,看到洞口前有一团聚而不散的雾气,只感觉头皮发麻,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梅管家倒也不怕,凝神看了看这团鬼雾,附耳向钱老惯小声说道:“老爷,孙道士请的厉鬼到了,在这洞前砌了鬼打墙,表少爷和小姐可能在鬼打墙里面了。”
钱老惯压抑住狂跳的心脏,轻声问道:“梅管家,这就是鬼打墙吗?”
梅管家点头说道:“进入鬼雾中,或者被鬼雾包围了,就是在鬼打墙里面了。”
钱老惯胆量大了起来,既然是自己花钱请来的厉鬼,不会害了自己。不怕厉鬼了,更担心女儿被破身了。嘶哑声音轻声向梅管家说道:
“厉鬼我花钱请来的,我是他雇主,只怕他晚了,没有收走汪义这畜生的魂!梅管家,你能把这鬼墙拆了吗?快把小姐从鬼墙里带出来,只怕晚了被破了身子了!”
梅管家微微点点头,他知道孙道长请了厉鬼来害表少爷。所以,当发现小姐逃跑了后,猜测一定到这个鬼地方找表少爷了。
为了预防遇鬼,防备遭到厉鬼侵袭,梅管家事先做好了准备,从怀里掏出一面古铜镜,想了想后,冲钱老惯说道:
“老爷,先到地洞中看看有没有小姐。如果厉鬼只困住了表少爷,而小姐在地洞里,我们把小姐带走,没有必要破了鬼打墙,还是请厉鬼收取表少爷魂魄。这样也可以保住小姐和老爷的名声。毕竟,表少爷是老爷的亲外甥,老爷你看……”
钱老惯微微点点头,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厉鬼收钱办事了,我们就不能破坏了他办的事,得罪了他不值当的。向身后十步远的的家人叫道:“钱贵,你带几个人到洞里去,见到小姐给我绑出来!”
钱贵一身短打扮,一甩手里的绳子,答应了一声后,带五六个家丁走过来,他们虽然不懂鬼打墙,但也被洞口前那团鬼雾吓得不轻,几个人壮起胆量绕过鬼雾,手举火把进到了地洞里。
钱老惯嘴里说不怕鬼,心里还是有些胆颤,抬头向夜空中看了看,又慌张地环顾一番四周,眼神专向黑暗处看去。只听耳边山风“呼呼呼”刮动,这声音好像众鬼呻吟。黑暗中树枝摇晃,又好像厉鬼在枝头出没。
梅管家见老爷四处乱看,轻声说道:“老爷,不要害怕。人身有正气,只要不害怕,那草还是草,木还是木。如果胆寒害怕,伤了人身正气,那就风声鹤唳,草木皆鬼了!”
这会儿,由于鬼雾没有了主人,已经快要散去了。被钱贵等几个年轻人从旁边绕过时,身上阳气侵蚀了鬼雾。因此,鬼雾很快就散开了,露出一身大汗,手持桃木短剑的汪义。
汪义这会儿忙的不轻,在不知何处的山坡上转了无数圈,不管怎么走,最终都要回到这处山坡上。雾气散去后,他像迷路的人忽然清醒了一样,原来不知何处的山坡,就是地洞前的小土坡。
钱老惯发现鬼雾散了,从中露出外甥的身影,女儿并没有和他在一起,心头的紧张感松弛了一下,冲一脸茫然的汪义骂道:“畜生!”
汪义猛然被灯笼火把光线刺激到了眼睛,有些白盲看不大清晰,听到是舅舅的骂声后,双手抱拳行礼道:“舅父大人!汪义向你见礼了!”
钱老惯哼了一声,后悔自己优柔寡断。如果不请鬼来害这畜生,早一天把这畜生杀了,哪有今晚女儿离家出走的事情?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钱老惯脸上显露出狰狞杀气,冲梅管家冷冰冰吩咐道:“哼!梅管家,给我杀了他!”
梅管家发现鬼雾散了,心里已经有数了,厉鬼不在这儿。如此看来,孙道长请的并不是厉鬼,和老爷先前请的女鬼一样,也是拿钱不办事的骗子。
请鬼做事就是胡闹,办不成事都没处找他们的鬼影子,还是自己来办这事才好。
梅管家瘦削的身躯没有丝毫颤抖,杀人对他不算大事,听到老爷吩咐后,把手里的古铜镜放回到怀里,火把递到身后走过来的一个年轻人手里。
在这之后,他抬手取下了背在身上的硬弓,右手从箭囊里取出一只雕翎箭,“啪”的一声搭在弓弦上,“嘎吱吱”拉开了硬弓,箭头对准了汪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