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经煎至八分,徐然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炉子前,朝捕头借了一把刀。这下让捕头紧张万分,知县不明白徐然想干什么,但一想徐然手无缚鸡之力,谅他也没这本事威胁到知县。
就点了点头,让捕头借刀给了徐然。徐然微笑致谢,将自己的手指从宽松的袍子中伸了出来,在刀刃上轻轻一划,顿时一滴鲜血滴到了药锅中。
其他人只看到一滴血滴进去,却没看见,徐然袖中的千年血灵芝也削下了小小一块,掉进了药锅中。
其实千年血灵芝何其宝贵,徐明本不舍得,但想到有此大补神药,能让主薄好得快上很多,也就只能忍痛了。
“徐大人,这是为何?”知县不明所以,忙问道。
徐然将自己的手指随便包扎了一下,微笑道:“知县大人有所不知,这等蛊毒极其歹毒,虽然排泄了出来,但难免有余卵残留,只能以生血喂之,方能彻底清除。”
知县不知道徐然说的是真是假,也只是微微一笑,打算静观其变。
药很快就煎好了,丫鬟搀扶着主薄给灌了下去。中药一般起效较慢,直到过去了一个时辰,主薄已经能说出话来,饿了,要吃饭。
徐然吩咐丫鬟们只能吃稀粥,不可有油荤。主薄吃完了稀粥,就沉沉的睡着了。徐然过去把了把脉,笑着说:“请知县大人放心,主薄大人性命无忧,只需调养数日,即可康复。”
“此言当真?”知县明显是一脸的不信,快要死的人,一副药就能治好?倘若真的是徐然说的蛊毒,似乎倒也不是不可能。
徐然知道知县没那么容易忽悠,就道:“大人若是不信,下官在此照顾主薄大人,直至康复再离开县衙,这样可好?只是要烦劳知县大人,给下官家中报个平安,免得家人担心。”
很明显是自愿当人质,知县自然是求之不得,你都主动提出来了,我肯定很乐意。知县假模假样的说了两句,吩咐下人照顾好徐然的衣食起居,就说自己公务繁忙,不便多待匆匆离开了。
这个熏臭的屋子,鬼才想待。
捕头过来传话,说主薄大人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徐然必须在旁陪护,防止病情恶化。听到这话徐家自然是一片愁云惨淡,这还用想吗?肯定是被知县当人质扣在县衙了,只等主薄一死,就让徐然陪葬。
徐茂金急也没有办法,俗话说得好,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人家发下这话,谁还敢怎么样?难道还敢去冲进衙门把人带回来,冲击县衙罪同谋反,这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没办法,裴氏一个晚上都跪在佛像前祈祷,求菩萨显灵。
而一向书本不离手的徐广,也暗自盼望去京城的马快点,期望在京城当官的亲戚,能出面帮忙。
一个晚上,徐家不平静,可县衙的后院,可就平静的多了。伺候主薄的丫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三更天的时候,主薄又吃了一次饭,一天都吃了五回饭了。做饭的老妈子虽然嘴上喋喋不休,但心情也跟着高兴。
半夜起来做饭确实难受,但也比一晚上不睡的强。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主薄居然可以起床了,还独自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恰巧碰到知县过来探望,顿时一脸的喜色。
徐然就住在主薄隔壁的一间客房,还在做着相亲的美梦,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无奈的揉了揉眼睛起床,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徐大人真是妙手回春,不愧是京城张医官的弟子。前几日本官不明事理,多有得罪,还望徐大人见谅。”
徐然急忙回礼,知县亲自施礼感谢,自己哪敢拿架子,急忙说:“知县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主要在下官没有事先说明原委,才让两位大人误会许多。”
主薄自然也的连声感谢,并对之前殴打徐然的事表示歉意,还好徐然不计前嫌救他一命,对徐然的高风亮节,以德报怨之举深感汗颜云云。
三人客套了很久,徐然才道:“主薄大人,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望主薄大人继续服药,方能稳固。短则三日,长则十日必能痊愈,不过在此期间切忌饮酒。”
知县笑道:“这些都是常识,他自然是懂得,我这就派人送徐大人回家,今日中午,请徐大人一同饮宴,以感谢徐大人对主薄的救命之恩,可好?”
徐然笑着推辞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
“哪里,哪里。”主薄就差点抹眼泪了,想想自己身在鬼门关,被徐然又拉了回来,那是何等感激,忙道:“徐大人切勿推辞,本官身体不适,恐不能陪徐大人多喝两杯,但徐大人一定要给这个薄面。”
又是一阵的客套,徐然才被县衙中的衙役亲自租了顶轿子,送徐然回到了家。一回到家,徐家人自然是高兴坏了。
徐然将中途原委说了一边,当然也说到了蛊毒,倘若不拿这个幌子,家人也不会信的。这会知县跟主薄肯定在暗地里追查谁下蛊毒的事,知道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这跟自己也没关系了。
“那主薄欺人太甚,还不是我儿救他一命?他那老家伙居然要让捕快将我儿打死,想起...为娘....呜呜....”裴氏说着就伤心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孩子不是回来了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徐茂金也是高兴的眼角都湿润了,拍了拍徐然的肩膀说,“我儿终于有出息了,现在连知县都请你吃酒,这可是好事,今晚去的时候,可要庄重些。”
“那是自然,孩儿让爹娘操心了,是孩儿的不孝。”说着,徐然就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前世的时候他只见过父母的照片,是爷爷一手养大,如今有了父母,他自然是极为珍惜。
裴氏一下子把徐然搀扶了起来,擦了擦眼泪说:“傻孩子,你不再胡乱败家,能够浪子回头已经让爹娘很欣慰了,如何还说自己不孝。你能好好活着,为娘的已经很高兴了。倘若我那舅父知道,你的医术这般高明.....哎呀,坏了,信发出去了,得赶紧让人追回来呀。然儿已经无恙,咱就不能再去麻烦舅父他老人家了。”
“对,对。”徐茂金也是点了点头,当下吩咐管家,再让一个小厮骑上快马,将之前送信的人给追回来。
“听娘的意思,咱家还有亲戚在京城里当大官?为何不见娘提起过?”徐然咬了口点心,随意说笑道。
徐然本就不是官迷,现在挺好的,他知道是大明朝。家中也算是富甲一方,自己可是纨绔富二代,恐怕过两天,自己就能过上带着两个恶奴没事去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了。
裴氏慈祥的一笑,说:“原本我这个舅父就不喜欢咱这家里的铜臭气,他为人正直,早年就说过自己要清如水明如镜,所以也就没跟你们说过。其实我算是他的表外甥女,他是我大姨的婆家哥哥外公的表弟的侄子的外甥,你见了他,应该叫一声舅老爷。”
“噗。”刚喝的一口茶水,徐然就立刻喷了出来,这算是什么亲戚,比八竿子打不着,近不了多少。
“那人谁呀?”徐然嘟嘟囔囔的问。
裴氏笑着说:“你舅老爷可出名了,他现在好像是兵部的一个大官,姓杨命涟,字文孺,从小就是神童.....”
“等等....等等....娘你说我舅老爷叫杨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