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县,临时衙门内。
行英望着面前的几个家伙,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圈。
打进巢县,安定民心,行英忙得脚不沾地,不仅如此,刚刚忙完这些,他便接见了他的好孙儿许英从巢湖里找出来的昔日同伴。
也就是巢湖义军的残兵败将们。
也许,用残兵败将来形容这些个人可能还有些抬举他们了。
巢县一战,巢湖义军几乎全军覆没,军中的高级将领死伤惨重。
这事许行坤知道的消息。
但他真没想到,这个死伤惨重还真是说轻了。其实就是全军覆没。
这一点从他面前这些小猫小狗就能看出来。
巢县水军,完啦!
许行坤让许英把巢县水军目前领头的将领联系上,结果许英找来三个。
三个就三个吧!
但问题就出在这三个人里面,哪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将军的货?
只见这三个人站在许行坤面前,腿都抻不直,几个畏畏缩缩地,望着许行坤不敢说话。
也就是许行坤说一句,他们答一句,搞得他们不像是如今巢湖水师的主事人,反倒是像许行坤的手下。
如此没见过世面的人有什么大用?
当下许行坤也只有勉力安慰了三人几句,许下些定会帮他们报仇的许诺,便打发他们走了。
而让许行坤无奈的是,当他打发那三个人走的时候,那三个人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统统都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等这三人出去后,许行坤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颇有些尴尬的许英。
许英刚对上许行坤的目光便连忙解释道:“爷,我已经尽力了,这三个人真的是现在我们哪儿除我之外最能拿得出手的三个人了。他们三个是从那一仗里面逃出来的官位最高的三个了。”私下里,没外人的时候许英坚持称呼许行坤爷爷,说是礼不可废。
看见许英那副尴尬的样子,许行坤叹了口气儿,勉励道:“这事也不能怪你,只不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昔日大名鼎鼎的巢湖水师竟然破败如斯。”
“这还不是杨宪那个卑鄙小人所害……”眼见许英又要恨恨地发表他的长篇大论,许行坤赶忙打断他,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巢湖水师,如今剩下的水军还成编制吗?”
听到这句话许英刚刚好一点的脸色又尴尬了,他有些闪烁地答道:“要说这建制吧!还能凑得起来,就是大船都没了,剩下的都是些小船。”
许行坤听到这话,又是苦笑一声,那些小船他也见过了。
那可真是小船啊!
凭着这些小船,别说顺水道去攻打金陵,许行坤真有些怀疑,让这些小船载着他的士兵去打仗,是不是在草菅人命。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也只有打道回府了。
拿到个巢县也算是一点点的收获,出征的基本目标也算是达到了。
但许行坤是真的不甘心啊!如此天赐良机,下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
这次元廷几乎倾举国之力对有起义军活动的地区扫荡,结果在初期的猛进之后战局陷入了僵持,如今正是两边互相试探,想要收兵的时间段。
可以预见的是,仍然在攻伐个不休的双方都知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吃下对方的呢。换而言之,很快,元廷对起义军起义的规模便会有深刻的了解,也会知道他们已经很难扑灭这次起义了。
元廷已经支撑不起再一起举国来攻的战争了。
义军与元军会进入僵持态势,而僵持态势的出现,会导致周边地区防务加强,元军会小心地收拢兵力。
但这一局面不是许行坤想看到的,因为到时候作为江南重镇的金陵,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防务空虚,到时候,他想攻占这座六朝古都,难度无异于登天。
可是现在机会虽好,他却没有足够攻城的兵力啊!
莫非真的只能就这么收兵了?
许英望着自己爷爷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机灵的他也能猜出个一二。
无非就是水师的问题。
想了想,他瞅了瞅脸色阴晴不定的许行坤,过了半晌犹豫道:“爷爷,你要是想要大船也不是没办法,据我所知,虽然我们义军损失惨重,但巢湖的元军,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的那些个楼船,也折损了大半,现在不少都停在巢湖修养呢。”
“什么?”许行坤有些惊讶,“巢湖的元军还在休整?”
巢湖元军在休整,那彻里吉走得是哪条道?他不是从水道走的?
“是啊!”许英老老实实答道,他可不敢欺瞒他爷爷,“这是哪几个兄弟和我说的,他们说,攻下巢县后,有不少叛徒投降了那个攻城的元将,然后那个元将就带着那些叛徒走了,把原先的伪朝水师留了下来,我估计是因为他们那水师伤的也重吧!”
听到这个看似很合理的解释,许行坤却不能接受。
伤得重?那彻里吉又不是去水战,仅仅是运兵而已,而且巢湖的义军水师被灭,他也不用担心水道上会有人截他,他干嘛不让元廷的水军带着他走,反而让新近投降的降兵领着他?
他就那么相信那些汉人?
不对,事出反常即为妖!
但虽然知道这件事后面肯定有猫腻,许行坤却没有急着去弄清楚,他的当务之急,还是水师。
要是没有水师,妖不妖的和他压根没关系。
“那你知道如今官军的大船停泊在哪儿吗?”
“大致不差。”许英点了点头,颇有些骄傲道:“虽然现在我们就剩下几只小船,但论起水性,对巢湖的熟悉程度,那些元军可是拍马也赶不上我那些个兄弟,给点时间,我们就能找出他们藏身的地方。”
“好!你赶紧吩咐人去查探此事,待探得元军休整之地后,立马上报于我。”
“孙儿得令。”许英坚定地应了声,跑出去了。
许行坤望着许英的背影,思绪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上。
彻里吉为何不愿意相信照理来说,和他更亲近的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