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彻里吉长叹一声。
看到前线的状况,他不得不承认,江宁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长生天给他的时间太短了,他能将汉军元军整合在一起已是尽了全力,又怎么还能更进一步呢?
手下的汉军是刚刚投降的,元军是被那个傻缺太子带得大败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三面受金陵的方案是很好,但是他高估了他军中军兵的战斗力啊!
“退吧!传信不听将军,夜晚时分,退守金陵,固城待援!”无奈之下,彻里吉只得下令。
彻里吉唉声叹气,战事不过一日,他便退至金陵,往后可怎么办啊,还能守住吗?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小兵前来报到,彻里吉允了后,那小兵便在彻里吉耳边耳语一番。
话不长,不过几息便告说完。
但是,听完后,彻里吉的表情却和几息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唉声叹气的他一下子变成了欣喜若狂!
“哈哈!长生天助我!长生天助我!”
……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许行坤处,只不过,许行坤是从欣喜若狂变成勃然大怒。
“混蛋混蛋!李胜和朱寿那两个混蛋!”许行坤一脚踢飞眼前的案几,脸色难看,他红了双目,怒气一直在积攒着。
李天骄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似乎亘古未变。他静静看着这一幕,屏退左右,待许行坤发完火后低声道:“大帅,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多说无益,还是想想解决之法吧!”
“怎么解决?!李胜那个混蛋,他竟然撤去长江上游的防御,这还能怎么办?”不说还好,一说许行坤更火,“朱寿,那个王八蛋,好歹和我还沾着亲,竟然不阻止!”
刚才斥候传来消息,分出胜负的元明大战,明军主帅李胜竟然以兵力不足为由,撤去了长江上游驻守的明军。
换而言之,本来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金陵协防的元军,他娘的能顺水而下,须臾便至了!
这是许行坤没想到的,他没想到李胜竟然这么干脆利落地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李天骄摇摇头,冷静分析:“李胜放元军,令元军与大帅有一战,与他而言,有利无害。”
“大帅胜,但兵力丧,大帅便不得不依附李胜,大帅败,以大帅之力,元军定然损失不小,秋收过后,李胜点齐兵马,可取金陵。
至于朱寿,不说他有没有拦住李胜的能力,单说如果大帅取下金陵,登基称王,置他小明王于何地?”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没想到那两个混蛋连样子都不做,直放元军南下!”许行坤恨恨道:“那朱寿说得好听,也是个没担当的孬种。”
“大帅,自古旁人之话,只听三分啊!”李天骄劝了一句,心中有些叹息,若说拦截元军最好的办法,莫过水师对水师,但许英虽有大才,可手下几只破船不顶用,指望他拦住元军水师,几乎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许行坤恨恨挠头,“怪只怪我赌下全副身家,想收手也不可能了,等等……”
赌!妈的,买定离手,我就再赌一回。
“传令下去,让许英将大船装满巨石,凿沉了,堵住姑苏口!”
李天骄闻言心中转了转,立马就明白了许行坤的想法,心中一惊。
“大帅想好了,堵住姑苏口,虽然元军过不来了,但若是拿不下金陵,我们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必在尴尬境地被消灭。”
姑苏口一堵,许行坤他们回去的路也被堵住了。许行坤这是破釜沉舟之计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许行坤来回踱步,咬牙切齿,“人家都说长期不赌的人第一把手气特别旺,本帅这次就要做那个手气特别旺的人!”
李天骄见许行坤面红耳赤,双目瞪圆的样子,心中暗叹。
大帅现在的样子,还真像个赌上全副身家的赌徒。
不过,人生难得几回搏!买定离手,这把,赌了!
……
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两边的主帅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两边攻战的力度很快小了起来,似乎尽皆无心恋战一般。
时间一晃就过去,第二天,元军的阵地上已经见不到一个兵士。
许行坤看着对面的阵地,有些郁闷。
看样子对面也知道援兵来了,现在打得就是以土地换时间的主意了。
江宁城被三路大军围困,已经是瓮中之鳖,攻破是早晚的事,只是金陵偌大一座雄城,却是如何下口啊!
许行坤头疼得很。
拿下金陵后,还得守,如果守不住,一切依然是黄粱一梦。
前路未平,后路被堵,友军不思帮忙,反倒暗中下绊子,许行坤忽然觉得很累,前所未有的累。
前途未卜,这一战就是赌赢了,蒙元还有大军等着自己。
赶跑了蒙元,过个头十年,满清又会崛起,到时候又是战战战,等一切稍稍安稳下来,估计自己也快老死了吧!
自己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拯救华夏的重任是我能背负得起的吗?上一世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啊!
奶奶的,我干嘛要这么逼自己,逼自己扛起压力,自己就是个球,这种压力该让大人物来抗啊!
许行坤想得正出神,忽然唐达神色古怪地跑进来。
“大哥!大哥!”
“别叫魂,我还没死!”
唐达神色匆匆,没注意到许行坤的异状,只是急道:“大哥,大嫂怀孕了!”
“我早知道了,你有病吧?”许行坤不耐烦地挥挥手,郭宁莲怀孕他早知道了,唐达现在跑来提什么。
“嗨,不是!”唐达一看就知道许行坤弄错了,“是鸿雁嫂子怀孕了!”
“你说什么?”
“鸿雁嫂子今天出营巡视,顺便领着手下打扫战场,结果忽然吐个不停,我们让医士看了,嫂子是喜脉,我想了想……”
后面的话许行坤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整个人都陷在了狂喜之中。
忽然,他抬头看天,目光似乎能透过大帐之顶,看到遥远的天际。
“这是你给我的答复吗?后代,后代!是啊!”
许行坤想着想着,竟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