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与宋莲刚到京城,便看到城中不少百姓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嘀嘀咕咕,赵匡胤觉得甚是奇怪,一问才知,是在谈论“点检做天子”一事。
赵匡胤大惊,这个谣言早在前任殿前都点检张永德在任时就流传开来,张永德也因此被免去了点检一职,赵匡胤才能如此年轻就坐上了禁军第一把交椅。
可是,现在这个谣言又流传开了,这时的点检是赵匡胤了。结果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逼赵匡胤造反,一个就是免去赵匡胤都点检一职。
赵匡胤急急赶回家中,原本归心似箭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他知道这一定是刘芙要对付自己的招数。
赵家老老小小见赵匡胤回来,欢天喜地地上前迎接,不想却见赵匡胤一脸愁容。赵懿本在厨房亲手准备饺子,一听哥回来了,拿着擀面棍就冲了出来,却见哥哥面如铁色,无精打采。
赵懿一着急,拿起擀面棍竟打了赵匡胤一下道:“哥,娘在家中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盼回来,你怎么一回家这副颓废样子?”
赵匡胤气急了说:“你可知现在满城都在传我什么吗?”
“当然知道,说哥要造反!”
“不要胡说!”赵夫人连忙阻止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可知道我现在处境的危险!”赵匡胤急道。
“那又如何,大丈夫遇事当临危不乱,何故到家中与母亲和小妹等女子摆臭脸!”赵懿生气道。
“是啊,匡胤,我们这么久才回家团聚,当与家人好好说说话,不要再为这事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宋莲在一旁劝道。
赵匡胤知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紧向母亲、妹妹道歉。
不想赵匡义却在一旁说:“哥,这事毋庸烦心,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一定会帮哥一起挺过难关的。”
赵匡胤笑笑,他以为赵匡义是在劝慰自己,却未想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进行中。
第二日,早朝,皇上因身体不适,并未亲临朝堂,但是太后和太妃照例垂帘听政。
当天的重点便是赵匡胤。众人先是一阵寒暄,言说赵匡胤离京半年之久,将归德府治理地井井有条,功劳甚大,朝中也一切太平,安然无事,只是皇上略有些抱恙而已。
这其中的暗流涌动,几位重臣都未真正体察到,只有赵匡胤是明白人,却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皇太妃说话了:“将军,你离京几日,朝中虽无大事,可民间却热闹非凡啊!”
“臣愚钝,昨日才刚回京,不知何事?”赵匡胤故意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道什么人如此心怀不轨,将过往的流言蜚语又传播开来了,把将军说的甚是不堪,皇太后与哀家听后都异常气愤!”
“娘娘,民间的谣言不足为信,不用太在意。”赵匡胤解释道。
“是吗?哀家原以为张永德大人是因为这个不实的传言才遭先帝弃用的。”刘芙道。
众人听皇太妃这一说,都不敢做声了,这岂不是要免赵匡胤职务的意思。
赵匡胤忙跪下道:“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不论皇上、皇太后、皇太妃信不信臣,臣都将誓死遵从皇命,忠心不二。”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当即免去赵匡胤的职务,赵匡胤都不会有二心。
皇太后一听,连忙帮赵匡胤道:“将军勿要起疑,将军是先皇的爱将忠臣,皇上、哀家和太妃对将军是信任万分,怎会相信民间那些不实的谣言,中了奸人的离间之计呢,将军快些起来吧!”
其实皇太后也不是傻子,若鲁莽地免去赵匡胤职务,禁军中又有那么多赵匡胤的心腹,万一把赵匡胤逼急了,真造反了,岂不是适得其反。
刘芙见皇太后如此袒护赵匡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道:“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将军多心了,皇上如何能不相信将军呢?”
众臣也纷纷为赵匡胤说情,刘芙真没想到,尽管赵匡胤不在京城多日,但他的确在朝中享有很高的声誉和声望,要想立即解除其职务绝非易事。
退朝后,赵匡胤因多日未见皇上,提出要探望皇上,皇太后应允了。
小皇上起色不佳地躺在床上,赵匡胤看着心疼万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皇上又会有生命之忧,他不能再瞒着皇太后了,他必须要获得皇太后的支持,将刘芙彻底清除。
赵匡胤对皇太后道:“太后娘娘,臣有一万分重要的事与您商议,可否退去左右?”
皇太后应允了,退去了左右。
“将军,不知是何事?”
赵匡胤连忙跪下道:“太后娘娘,臣罪该万死,臣来晚了,是臣害了皇上。”
“将军,此话怎讲?!”皇太后惊道。
“皇上之病非自己所病,而是被奸人所害。”
“啊!这不可能,哀家一直在皇上身边形影不离,何人能害了皇上。”
“正因为此人与皇上和娘娘关系密切,所以娘娘才会不加防范。”
“关系密切?难道,难道是。。。”
“没错,是太妃娘娘。”
“太妃,不可能,不可能,太妃每日不辞辛劳地为皇上亲手熬制汤药,怎会有谋害之心?”
“正是这不辞辛劳的汤药出了问题。”
“汤药?!怎么会?!”
“千正万确,若娘娘不信,可以找人验证。”
“即便如你所说,太妃又何故作这等事情,皇上病重与她没有任何好处啊!”
“那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
“身份特殊,怎么说?”
“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李璟进献给先帝的美人,而是前朝的公主刘芙。”
“前朝的公主!?”
“没错,娘娘可能不知,前朝皇帝刘承祐的女儿在政变中并未被抓,被人偷偷救走后抚养长大,而臣相信当年救走她,并带她到蜀国之人正是刘承祐的哥哥刘承训,也就是前朝的皇储。”
“等等,哀家被将军说的有些混乱,公主,皇储,难道她害皇上是为了,为了复国?”
“娘娘圣明!”
“这一切,你怎么知道?”
“不瞒娘娘说,当年臣曾无意中救了刘芙,刘芙也是在臣的军营中被人救走的,所以多年后,臣才能认出这位公主,并进行了一番调查,才知道了真相。”
“天哪,哀家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将军,那你说现在哀家该怎么办,怎么办?哀家如何才能救皇上,才能保住周朝?”
“太后勿担心,既然太妃的目的我们已经知道了,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将计就计就可以了。据臣所知,太妃已经让刘承训在蜀国出兵了,到时臣将竭力去迎敌,相信刘承训必不是臣的对手,希望太后娘娘能相信臣。”
“哀家当然相信将军你了。难怪近日民间会有谣言,必是太妃故意为之,想革去你的职务,然后掌握禁军兵权,幸而哀家没有中计。”
“太后娘娘圣明!近日,勿再让皇上服用太妃送来的汤药了,但是不能让太妃知道,否则臣怕她会对皇上不利。”
“哀家明白,你放心哀家会拼全力保住皇上的。只是现在是否要对太妃动手?”
“先不要,现在我们在暗她在明,我们手中有兵权,不用担心她会做什么,待刘承训带兵入境,我们就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好证据确凿地将她治罪。”
“甚好,就按照将军所说的做。”
赵匡胤与皇太后商议完后,就去韩通家里求见,因为韩通作为侍卫司统领掌握了禁军的另一半兵权,他必须得到韩通的支持。
韩通有个儿子叫韩微,此人虽生的驼背,但是心思聪慧,他一直对赵匡胤有所忌惮,加之“点检做天子”一事更加重了他对赵匡胤的猜忌。他在京中眼线众多,尤其安排了很多人跟踪监视赵匡胤的心腹,有关赵匡胤手下曾经秘密集结一事,传到了他耳里,他知道这些人必然心怀不轨,因此他多次提醒韩通,一定要防着赵匡胤,但是韩通却不以为然,因为他自认还是比较了解赵匡胤的为人的,赵匡胤绝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韩微一听赵匡胤亲自上门拜访,于是连忙与父亲韩通道:“父亲,赵匡胤此人将来必是大患,现在民间又传‘点检作天子’,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将他除去,为皇上免去后患。”
“微儿,怎可开此等玩笑,赵匡胤既无谋反之心,也无谋反之事,我们怎么能够鲁莽地做这样的事情。”
“父亲,据我所知,他的部下近日曾秘密聚会。”
“哈哈,他们都是朋友,聚会有什么好稀奇的。微儿,毋庸多言,赵匡胤是重臣,皇太后都对他如此信任,我们怎可以乱来?你回房吧,赵将军很快要到了!”正说了,赵匡胤来了。
“赵将军,没想到您亲自来府上拜访,让寒舍顿时蓬荜生辉啊!”
“韩将军,笑话了,只是我刚从归德府回来,给您带了些特产,尤其是带了些好酒想与将军您一同分享。”
“哈哈,赵将军真是客气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两人畅快地喝酒聊天,赵匡胤将刘芙之事说与了韩通,韩通先是一惊,随后答应一定会帮助皇太后除去奸臣,保住江山。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韩微已经变节了。
原来,刘芙一直想拉拢韩通对付赵匡胤,但是经过几次接触后,刘芙发现韩通对赵匡胤还是比较相信的,但她派出的探子发现,韩通的儿子韩微却对赵匡胤颇有猜忌。于是,刘芙与韩微秘密接触了多次。
在赵匡胤拜会韩通之时,刘芙也在宫外秘密召见了韩微。因为刘芙知道赵匡胤此次回京,必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