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从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朋友之间开玩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真的伤害到了自己身边的人,他向来以直报怨,当时报不回去,有机会也要更用力的报回去。他从小长大的张家寨在山区深处,穷山恶水,自古便民风彪悍。都是山民嘛,四周全是扒拉不出几粒粮食的大山,还得跟山里的畜生掰命,人不彪悍不凶狠根本活不下去。
张家寨是名的盛世出精兵,乱世出土匪。解放前,张家寨就成了出了名的土匪窝,解放后的动乱时期,造反派带着二十杆枪三百多号人,上山批斗土匪的黑后代,最后扔下二十多具尸体,跑了回去。
张家寨,听起来姓张的很多,其实就张梁一家。他太爷爷是以前的土匪头子,打的没有人敢吭气,于是把自己的姓安到了寨名上。
张梁本有个哥哥的,叫张角。张角十六岁在山下县城里上学的时候,带着五十几块的住宿费遇到了四个城里的小混混,想跟张角借点钱花花。张角是个霹雳脾气,几句话间便动上了动手。一个小混混拨出靴筒子里的仿制军刺,捅进了张角的肚子。张角拨出军刺,提着肠子当场砍死了两个,重伤一个,还一个跑的快,张角失血过多没追上。
为了五十多块二死一伤,这在当时哄动一时。那仿制军刺没开血糟,张角被救了回来,却吃了花生米。张梁爷爷本想劫狱的,被张梁老子锁在门里,气得中风。
那年十二岁的张梁听了哥哥死的经过,二话没说把家里的砍柴刀一提,跟着自己的老子张广福说了一句:还有两个活着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自己老子一脚踢翻了几个跟头,关进了屋里。此后张梁只要打架,他老子不管对错吊起来就是一顿鞭子,跪在他哥的判决书前一天不许吃饭。
张广福把张梁送到远离山区的城里念书,就是怕乡下人的狠性激起张梁骨子里的戾气。他希望张梁好好念书,跟城里人一起玩脑子。
拇指粗的靴子打散了二十多股,又在城里念了几年书,张梁也算有进步。虽然成绩没多少起色,但是在城里呆得久了,看到比山还高的楼,比湖还大的水塘,比韭菜还绿的帽子,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大得很,不光只有他在张家寨看到的那点天空,再苦再憋屈的事情也有人能忍得下。
他也要忍,但不是憋屈的忍着被人欺负。那不是忍,那是孬种。真忍,是像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矮下的身子就像弹簧,是为了下一次挺直脊梁蓄力,压的越深,反弹起来的力量就越大,这才对得起这个忍,寥寥七画之间的含义。
忍中的那把刀,才是真正一切真正的含义,只不过是被挡住了,用心磨炼,才能积蓄出更雪亮的刀锋。
现在的张梁就是这个境界,不是天生的帝王贵胄,他想抓住什么,就要忍,就要熬,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的一时痛快。现在的他学会了分析,偶尔,还能玩玩谋定后动驱虎吞狼。
“小爷只是想每天想吃饱饭罢了。”张梁觉得自己要求不高。
“你想站直了吃饱饭,这就难了。”陆菲看着夕阳映出的满天红霞,悠然道,“虽然你没有长了一个万人踩的嘲讽脸,但是风骨气节的,本来就是这个世界容不下的东西。”
张梁一下子就被风骨气节这么高大上的词吓的呆住了,挠头道:“你太高看了我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你不懂自己,但我懂。”陆菲略带同情的看着他,语调转冷,“你再在这扯淡不干活,我让它咬死你信不信?”
张梁感觉背心发冷,侧头一看,一只蓝汪汪的大蜘蛛站在自己肩膀上,大颚交错,复眼里面映出千百个自己……
“快搬,你个懒鬼!”
陆菲猛地喝了起来,张梁拉起地上的袋子,里面是陆菲新买的虫食,在和一群搬运工人一起,费力的拉向万物屋,而刚才不过是他找个借口休息而已……
“我是副军长啊,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体力活!”张梁一脸的不满。
陆菲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张梁问道:“那你呢?”
“我负责最关键的决策啊!”陆菲眼睛微眯,“你又想偷懒了不是?”
张梁只能迈开已经快要断掉的腿,继续搬动。
万物屋前店主在他小店的二楼租了一套三室,除了他的卧室之外,剩下两间都成了繁育虫子的实验室。现在这套三室没有到期,店主简单的收拾一下,这套三室也成了张梁的新家。
陆菲新准备的虫食都堆进来之后,这屋子就满了,虫子虽小,但都是非常难吃的,陆菲想要大量繁殖,每天消耗的虫食简直就是海量的,而且很多大型的虫子都是要吃活食,饲养起来非常麻烦。
现在陆菲和那些虫子就是不吃不喝不充电,连下面的店铺在内。每个月都要交一万块的租金。幸好有从杨朗那搞来的一百多万垫底,但是不能坐吃山空,按照陆菲的伟大设想,她是想要回家,回归星辰大海的女人,而搞航空事业,那是不知道要多少金钱砸下去,都看不出一个水花的无底洞。
张梁把自己的房间退了,住到万物屋上面的公寓,不光每个月能省一笔钱,住宿环境也好很多,更方便照顾这里的生意。
“我要自己一间房。”
看着张梁在布置房间,陆菲提出了一个要求。
“手机也要一个房间?”张梁愣了一下,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提议。
“这是帝国尊严!”陆菲扬起小脸,“和你这样每天充斥着旺盛交配欲望的雄***在一起,对女王的名声是一种巨大的损伤,以前没有条件,现在我们有三个房间,我要拥有一间属于我的房间,作为招待女王的最基本礼仪。”
“开什么玩笑?手机不放在身边,还要开专门用一个屋子供起来?”张梁当即摇头。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幕荒唐的画面。他正面是水果5S反而是三星Note的山寨手机摆在金桌上,外边封着博物馆那种玻璃罩子,前面放着香炉点心,一群紫袍蟒带的人跪在两侧,山呼万岁,啊不,女王陛下!
他挠挠头,理解不了这个概念,拒绝了陆菲的提议:“这多不方便啊!有什么名声问题,以现在的小屏幕,看不清斗地主,也看不清苍老师,我想对你撸都不可能,哪里需要什么名声问题需要考虑?”
他的语气,让陆菲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不能放视频怎么了?不管是苹果5,还是三星Note,哪个能像她一样拥有这么智能的吐槽水平?
真是的,不就是放视频吗?很了不起吗?随即她就呸呸呸起来,自己就算是变成了手机,也不要放那种恶心的、人类交配甚至**的视频!呸呸呸呸呸!
她想起了万物屋里面那地动山摇的场景,咬牙把把杂念赶出脑海,只以科研的精神去思考每一个物种的产卵量,并安排后面幼虫的照顾问题。
……
“对了,我们以后每天还要看店吗?”
张梁想起自己还要上学,而陆菲不跟着自己的话,很显然不适合直接在出现在人前,也不能从事和真正的物理世界接受的工作。
“不用,我准备做成全自助自选商店。”
陆菲胸中早有计划,一打响指,让张梁把蚂蚁的箱子都打开。
作为一种高度社会化的昆虫,蚂蚁内部拥有不同的分工,蚁后、雄蚁、工蚁、兵蚁,拥有明确的分工,陆菲下令交配,也只蚁后不再限制自己的产卵速度,对于其他工蚁兵蚁并没有任何影响,随时可以听候陆菲的调遣。
这之后,张梁面前就呈现出极神奇的一幕,这些切叶蚁、白蚁、行军蚁都爬了出来,陆菲在自己面前把影之侍界打开,这些蚂蚁陆续经过影之侍界,接受神匠影侍的改造。
这才是真正的基因改造,遗传物质这种生物高分子,对于可以拼装原子的神匠影侍来说,用脚都能处理,所以很快的,这些生物的遗传编码就被陆菲作出了她需要的更改。
走出影之侍界的各种蚂蚁,体形外表都没有变,但是从他们的动作来看,一个个动作更加整齐和规律了,变成了机械一样精确,整齐的在桌子上站起了方队,乍一眼,就像桌子上摆了一张彩色的鱼网。
“他们也有思维连接?”
张梁一直在看着陆菲这对这群蚂蚁进行改造,忽然感觉到脑海里面多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感应,虽然不太真切,跟他和陆菲之间的思维连接没法比,却也可以传递出喜怒等简单的情绪,同时他的感情也可以传出最基本的波动给对方。
“聪明,这样我就可以像指挥神匠影侍一样指挥他们了,虽然每一个的能力都很小,但是加在一起,就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了!”陆菲得意的道,“要知道军团蚁大部队迁徙时,所过之处不会有任何活物,连狮子虎豹都只有被吃掉的份,这就是集体的力量了。当然我不是想用他们打仗,那么太浪费力量了,我是想他们成为我的愚公建设兵团,对这里进行的改造,就由他们进行了。”
张梁试着用思维连接控制了一些小东西,发现他们可以执行大部分直接的命令,前进、后退、咬开、搬运,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一些大个的品种,拥有更多的神经元的品种,还会对遇到的情况进行分析,分绕开遇到的障碍物。
“他们将会成为愚公建设兵团的工程师。”陆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