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之悠闲的端坐家中,派出一个小厮蹲在吕贤家附近,时刻关注着吕贤门前的一举一动,李少之不禁心中得意道:“这回看你有何能耐逃此一劫?哎,吕思齐呀吕思齐,你我本无深仇大恨,谁让你与苏娘子那般亲近呢?这是也怪我不得呀。”
此时,李少之的父亲李覆严走了进来,李少之赶紧起身行礼,李覆严点了点头,表情阴沉的问道:“事情可都办妥了?”
李少之点了点头,回道:“已经说动了张学谕等人,衙门里想必也收到了消息,不出意外的话,此时那吕思齐应该已是监牢的座上客了。”
李覆严点了点头,在上座坐下,挥手示意李少之坐在他的手边,说道:“如此便好,你也要手脚快些,莫要他人再接近苏家小娘子了。”
“是,父亲,河阳县人人皆知苏娘子与我交好,薛平丘那厮胸无点墨,无甚威胁,唯有吕思齐不识时务而已。”李少之回道。
李覆严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李氏一门,实乃生死存亡之秋也,族中子弟,多无建树,再这般下去,怕是连宋家都要骑到我们脖子上了。哎,为父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如今族中只剩下你伯父在朝中为官,宦海浮沉,半生精力只博得一个校书郎,又与王通议(通议大夫王黼)交恶,哎,使钱的地方太多了。”
李少之也是一脸愁云道:“哎,如今朝中无人难做官呀。”
李覆严点头道:“所以为父才让你接近苏家娘子,她是苏家独女,也未见苏定天有过继养子的举动,你若是娶了苏娘子,便是得了偌大的家业,有钱去京城为你伯父打点一番,他若升迁,便能多多提携于你,再不济,也可走朱勔的路子,到东南谋个一官半职,那里是朝廷赋税之源,不难崭露头角的。”
李少之听到此处,更是下定决心要将苏芩儿娶进门。无奈此时,派去监视吕贤的小厮回报,不仅不见衙门里有人上门拿人,便是那些前去吕贤处领人的老爷们,也都是一脸笑意,客客气气的离开了。
李少之气急,拍案而起道:“你说什么?”
小厮吓得倒退了几步,战战兢兢的复又说道:“小的看的真真的,那些老爷们离开的时候,还与那吕家郎君有说有笑,看表情,不像交恶。”
李覆严出声道:“少之,做大事就要沉得住气,莫要自己慌了阵脚。”
李少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道:“父亲教训的是。”
李覆严问小厮道:“衙门里也没去人?”
小厮身子稍转,对着李覆严弓腰回道:“回禀老爷,并未见衙门的人,不过小的回来的路上,看到陈都头带着几个差役正要出城,小的上前去问了下,说是接到了知县大人的命令,要到乡郊巡视。”
李覆严心中疑惑道:这周抚明看来明显是不想蹚浑水,难道这吕家小子有什么背景?
吕贤家中,吕贤坐在正堂,也是疑惑不解道:“今日闹的是哪一出?家长会?”
苏芩儿坐在他下首,好奇的问道:“家长会?”
吕贤笑道:“可不是吗,那些小娘子家中的长辈竟然同一日来此观看她们的授业情况,真是奇怪。”
苏芩儿无所谓道:“此事应怪我,当初就该将此事与那些叔伯们说个明白,思齐兄该不会怪罪小妹吧?”
薛平丘此时走进门来,嘴里不满的嘀咕:“快要憋死我了,总算是走了。”
吕贤笑骂道:“谁让你躲起来的?”
不等薛平丘回答,苏芩儿掩口一笑道:“平丘兄往日里是最惧怕学谕大人的。”
薛平丘脸一红,也不解释,气呼呼的就坐了下来。
日子便这样悠闲的过着,每天吕贤点播点播苏芩儿于薛平丘的琴艺,然后再给小萝莉们指点一番,忙里偷闲的时候,再跑到薛卿卿那里听听琴,放松一下。不过,吕贤惊讶的发现,这几个小萝莉里面,有两个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一个便是张昀常张学谕的女儿雪静,一个是宋品文的女儿宋怡儿,学了一个月下来,静物素描竟然画的有模有样,怕是再过个把月,就得教她们人物素描了。
此时已经八月中旬了,距离中秋节还有两日。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礼记·月令》上说:“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也提到中秋有拜月的活动,但并没有说明是八月的哪一天,也不是国家的法定节日。到了宋朝,朝廷为了顺应民心,设置了七十多个法定节日,中秋节便在其中,宋太宗赵光义赵二应是个骨子里很浪漫的人,他拍板定案“以八月十五为中秋节”,中秋节从此成了国家的法定节日,延续至今。
吕贤干脆给所有人都放了大假,其实是为了自己休息。这日一早,门外便有一辆马车在候着,西寻给吕贤打理了一番之后,吕贤便悠悠的上了马车。
到了地方,宣德郎早就在府门外等候,吕贤不敢托大,一下马车就赶紧给对方行礼,宣德郎呵呵一笑,说道:“吕郎君不必拘礼,来,快些进府,此处说话多有不便。”
说完,便带着吕贤进了宣德郎的府门。一路看去,这宣德郎的府邸倒没有薛平丘那厮的家那般豪华,不过却胜在精致,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亭台水榭,更似江南园林,看的吕贤不禁啧啧羡慕。
宣德郎一路将吕贤引至后堂,吕贤心道奇怪:这宣德郎不带自己去客厅,带自己去后堂做什么?心中虽是疑问,但吕贤也并未开口,客随主便吧。
到了后堂,宣德郎将跟在身后的丫鬟挥退,招呼吕贤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有劳吕郎君了。”
吕贤笑了笑,拱手道:“本就是一早就应下的事情,何来劳烦呢,那我们就开始吧?”
宣德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此事还请吕郎君莫要道与他人听。”
吕贤心头又是疑惑:不就是作幅画吗?搞的这般神秘干什么?先是把自己弄到后堂,还要交代此事保密,难不成,他要我画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宣德郎见吕贤面带不解,只得解释道:“今日老夫邀请吕郎君来,是为老夫一个侄女画一幅画像,老夫那侄女性子内向,又未出阁,所以……”
吕贤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却腹议道:骗谁呢?这是宋朝,又不是清朝,大街上多少未出阁的小娘子整日在街上闲逛,也没见人家遮遮掩掩的。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吕贤也懒得打听人家的隐私,就说道:“在下明白,那便开始吧,不知宣德郎的侄女现在何方?”
宣德郎见吕贤不再追问,心中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便见屋内侧室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从中缓缓走出一个妙龄少女,年不过十五,一袭素白碧云罗裙,外着粉色纱衣,云髻雾鬟,青丝斜掠香肩,缀下两条白色丝带,再看模样,当真是眸含春水情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
那女子款款走来,与宣德郎,吕贤二人欠身一礼。吕贤一时看得有些愣神,忘记回礼,女子掩口而笑,宣德郎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吕贤这才回过神来,歉意的与二人行礼赔罪,心中暗道:哪个男人要是敢娶这女子,便是盖世英雄,也得折了腰。再打量一下宣德郎,此人生的连俊俏都算不上,怎会有如此娇美的侄女?该不会是二奶吧?想到此处,吕贤不禁笑了笑。
宣德郎招招手,示意那女子走上前来,笑着与吕贤道:“这便是老夫的侄女晴云,晴云,来见过吕郎君。”
晴云宛然欠身,又是一礼,吕贤点头致意,微微一笑道:“山色初晴翠拂云,画桥流水碧粼粼,好名字。”
晴云优雅的颔首道:“多谢郎君赠诗。”
宣德郎也是哈哈一笑,对吕贤说道:“吕郎君好诗情,哈哈,山色初晴翠拂云,这名字配上这诗,连老夫听了都为之动容呀。”
吕贤微笑附和,心道:老不羞。
寒暄后,宣德郎便留下吕贤与晴云画像,自己不便打扰,就先行出去。刚合上屋门,正欲抬腿离开,忽又觉着放心不下,心道:我苦心培养晴云这么多年,莫要让人抢了去。想到此处,招手让远处的一个小厮过来,耳语道:“你在此处守着,有什么异动,速与老夫禀报。”
小厮得令,宣德郎这才放心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