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儿站在阁楼之上远望,虽看的不真切,但是见火光逐渐朝城北而来,心中暗暗着急。偏偏让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匪徒竟然窜入了吕贤住的那条巷子,而巷子两端明晃晃的火光,无疑说明了匪徒被官兵困在了那条巷子。
苏芩儿两手紧紧抓着阁楼的栏杆,指甲甚至都嵌入了栏杆的红漆之中,紧张的差点呼出声来。吕贤住的那条巷子,住的多是城中商人,院墙修得也是高大,从阁楼处还能看到那些宅子里,多亮起了火把,看来也是严阵以待,偏偏只有吕贤的宅子里,一片漆黑,再一想到吕贤家中只有他跟二郎西寻三人居住,并无看家护院的家丁,苏芩儿立时慌了,急急转身,看向站在一边的苏定天,恳求道:“爹爹,匪徒窜入了吕郎君住的那条巷子,他家并无护院家丁,若是被匪徒闯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苏定天无奈的拿眼神撇了撇一边正在观望的苏母,苏芩儿暗骂自己笨死了,赶紧上前拽着苏母的袖子恳求道:“娘,快想个法子救救吕郎君吧。”
苏母一副处事不惊的表情,一反常态的没有立马答应苏芩儿的请求,反而语气平静的问道:“为何要去救他?”这话让苏芩儿一时语塞,是呀,为何要去救他?他是苏家的什么人?又是她苏芩儿的什么人?
苏芩儿眼见事态危急,这些日子里心中的委屈全都散去了,急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再次央求苏母道:“娘,求你了,你就救救他吧。”
苏母看着苏芩儿急的眼泪哒哒的往下落,心中疼惜不已,叹了口气,用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你的心思,为娘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你为他做那么多,他领情吗?这些日子,你都消瘦成这般模样,也不见他上门探望,他真的值得去救吗?”
苏母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对吕贤是有些怨恨的。原本苏母对吕贤颇有好感,但是吕贤如此伤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心,也不说负荆请罪,如今有难了,苏母自然是选择坐视不理。但是又不愿苏芩儿哭的跟泪人儿似的,精明如苏母,一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苏定天最是见不得苏芩儿哭了,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粗着气与苏母说道:“夫人,咱家与那吕家小后生也颇有缘分,夫人就让咱家去一趟吧,咱家只带十个人过去,不带弓箭这等违禁之物,定能保得那小子周全。”
苏芩儿感激的看了一眼苏定天。此时苏母还能说什么呢?父女二人联合起来求她了,若是再拒绝,多少显得不近人情了,要是吕贤真出了什么事儿,难免以后苏芩儿不会埋怨于她。苏母又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眼前这父女二人,只得笑道:“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父女俩的,好啦闺女,莫要哭了,为娘答应你便是了,瞧你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苏芩儿见苏母松口,心中大喜,忍不住破涕为笑。苏母又对正在跟苏芩儿挤眉弄眼的苏定天没好气道:“老爷,你也多带些人手去吧,弓箭还是不要带了,朝廷管的严,老身看那匪徒也不过数十人之众,老爷带上五十个好手去吧。”想了想,又说道:“若是能救得便救,若是不敌,老爷也不要逞能,护得自己周全。”
苏定天口中连连称是,心中却暗自不满,男人最不爱听的便是自己的女人说他不行,更何况是强悍如苏定天这样的人物?
苏定天咧着大嘴笑呵呵的跟苏芩儿说道:“闺女,且与你娘在此稍等,看爹爹如何把你的如意郎君给救回来。”说完,便迈着倒八字脚,甩开膀子,霸气十足的下了阁楼,引得苏芩儿面红不已,差点要钻入苏母怀中,苏母在一边拍着苏芩儿的后背,一边直笑,对着苏定天的背影笑骂道:“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羞自家的闺女,真是的。”
那群匪徒被董县尉等人堵在了巷口,匪徒老大心中大急,心中暗骂晦气,今日怎就碰到了如此蛮不讲理的官兵?往日里都是自己凶猛的上前厮杀一阵子,官兵死几个人便会如洪水般退去,今日这些官兵怎么就与自己不死不休了?
其他的四十多个匪徒被围在这窄小的巷子里,看着巷子口严阵以待的官兵,拿刀的手都有些颤抖,软弱点儿的,心中恨不得立马投降,强硬点的,想了想刚才那名冲杀的小将,心中大多没底。
匪徒老大看了看天色,心道完了,再这般耗下去,等天亮了,他们就必死无疑了。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到匪徒老大面前,一脸戾气,不耐烦的说道:“大哥,与他们拼了,省的在此受这鸟气。”
匪徒老大没有吭声,喘着粗气思索着,若是突围,只要不碰见刚才冲杀的小将,折损些人手,或许有望,但是对方有将近十匹战马,就自己这四十几个人,定是不敌。又想到现在的困境,匪徒老大恶毒的思索着:罢了罢了,便是今日这些手下全都折了,只要自己逃出来就行,来日再招兵买马,一样过快活的日子。
打定主意,匪徒老大刚想下令从没有李效用把守的一端杀出去,结果就见那边的巷子口,又陆陆续续多了一批火把,看数量,竟然有四五十人之众,匪徒老大的心中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这样一来,巷子两端,一边战力凶猛,一边人数众多,当真成了死局。匪徒老大心中一阵懊悔,早知如此,方才在城门处就应该冲杀出去。
其他一众匪徒也看清了眼前的形式,若是硬拼,就刚才官兵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们这群人今天都要交代到这里,投降了或许能留一命,哪怕是被刺配牢城营,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种氛围迅速在这几十名匪徒中间传开,匪徒老大也无力阻止,最后,只得吐了口唾沫,冲一个最积极投降的手下喊道:“那就你了,你上前去与官兵言明,我等愿意投降,只要留条性命就行了。”
那名手下心中虽是不情愿,但周围都投来了威胁的目光,只得一咬牙,扔下手上的尖刀,举起双手,慢慢朝董县尉那边走去,边走边喊着:“各位官爷饶命,我等降了,我等降了。”
李效用此时已经下马,站在火把下面,见匪徒派人出来,想要投降,面上一股厌恶的表情,从马鞍上取下弓箭,张弓搭箭,对着那名匪徒就是一箭,正中喉咙,贯穿而出,那名手下紧紧的窝着箭杆,口中咕噜咕噜的往外冒血,再也无法出声,眼神充满了疑惑与不甘,直挺挺的倒下了。
董县尉见状,急乎乎的喝问李效用:“李效用,你这是何意?匪徒既然投降,我等拿了这些贼人,交与知县大人处置便是,何故要逼他们拼命呢?”
李效用一手拎着弓箭,不屑的说道:“如今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了,不如杀个干净,免得给衙门添麻烦。”董县尉见自己指使不动李效用,也无奈默认,生怕李效用负气离去,那这形势怕是要被逆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