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贤接了圣旨,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原本以为此番入京是哪位达官贵人看中了自己的才艺,谁知阴错阳差之下,先是被人误认为是什么吕望北之子,接着又因此得到皇帝的封赏,成了大宋的公务员,真是造化弄人。
吕贤如今混了个一官半职,童贯府上,自然是不必再去了。但吕贤对这皇宫大内并不相熟,只得在殿外等候。中午群臣休会之时,童贯吩咐一名太监,将吕贤带出皇宫,并将自己的名帖交与吕贤,着他到宅宿务先行住下,明日领了官身之后,自可到衙署先行居住。
随着太监出了宫门,一路打听下来,总算是在京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宅宿务,却是一座不小的三层古朴建筑,吕贤入门,将童贯的名帖交与此处的主事,勾当宅宿务知事。
对方看了名帖,哪里敢怠慢于他?讨好似的与他安排了一处楼上的上房,又与他寒暄闲聊了半天,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巴结的口气。吕贤苦笑,这算是狐假虎威吗?
与那位知事聊了半天,吕贤这才明白,原来这宅宿务便是大宋朝的廉租房,从京城到地方,均有设置。除了进城务工的人员可在此租住以外,到京城候职办事的官员,若想省些银子,多在此短居。
吕贤在京,身无长物,身上的飞票已交与二郎带回河阳,身上只剩下些许金叶子。吕贤将此金叶子交与此处的知事,拜托他将这些金子换成铜钱,再找个帮闲,去河东会馆找一位叫陈新宇的人,若是对方有暇,便将其请到此处。
这位知事年近六十,自不是糊涂之人,见吕贤身揣当朝高官枢密童贯的名帖,料定吕贤与之关系匪浅,对于吕贤的吩咐,自然是乐意效劳。当下收了金子,二话不说,便亲自去为吕贤打点这些事情。
原本吕贤以为陈新宇不一定有空前来,谁知等了半个多时辰,果真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我那思齐兄可住在此处?”接着便传来知事的应答声。
吕贤在京城并无好友,算得上相熟者,唯韦云飞与陈新宇此二人。再说吕贤接了圣旨,莫名其妙的混了个劳什子的广固军指挥使的差事,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想找一熟人相商一番。
吕贤在屋内听到陈新宇的笑声,心中一喜,赶紧打开屋门,果然看到那位知事领着陈新宇上楼而来。吕贤笑着对正在走近的陈新宇说道:“新宇兄远道而来,在下不曾扫榻相迎,真是罪过罪过。”
陈新宇此时走到吕贤的面前,那位知事将装钱的包裹递给吕贤,知趣的退了下去,吕贤便引着陈新宇进了屋,后者还不忘寒暄道:“此一别已有月余,不知思齐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还道思齐兄已经离京了。”说完,还埋怨似的看着吕贤。
吕贤此时急需找人诉说一番自己的经历,边招呼陈新宇坐下,一边歉意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陈新宇,后者听得是忽而展颜一笑,忽而眉头紧皱,待吕贤说完,陈新宇这才笑道:“思齐兄好福缘,竟然得到官家赏识,如今你我二人再相聚,可是一个为官,一个为民了呀,哈哈。”
吕贤自知这是陈新宇玩笑之话,也没谦让,叹了口气道:“哪里来的福缘?小弟这些日子在相府担惊受怕的紧,谁知官家竟然赏了我一个指挥使的差事,小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带兵打仗呀?”
陈新宇见吕贤两手一摊,似乎很是烦恼,便不解的说道:“这广固军虽是我大宋步军,但专事京城工役,并无战事之责,何来带兵之说?”
吕贤一听,这才明白过来,这广固军虽挂着军队的番号,但是说白了就是首都建设大队,不用上战场的,怪不得徽宗会让他承接郓王府建造事宜呢。想到此处,吕贤心中一宽,不禁一笑,旁的吕贤可能还是一知半解,但这建筑可是他的老本行呀,要是连这份差事都干不好,那干脆找块儿豆腐磕死算了。
陈新宇见吕贤此时面露笑意,似乎心情极好,沉思了片刻,吞吞吐吐的跟吕贤说道:“思齐兄如今贵为光固军指挥使,那个,嘿嘿,不知能思齐兄否在军中为小弟寻个差事?”
吕贤听了这话,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未问过陈新宇以何谋生,便好奇的问道:“新宇兄的意思是…….?”
陈新宇尴尬的一笑,向吕贤道出了实情,原来陈新宇自幼酷爱习武,不喜读书,自不必说考取什么功名。再者,他父死后,他孑然一身,不愿在那穷乡僻壤呆着,就变卖了家产,到京闯荡,四年多下来,一事无成,手中钱财,也所剩无几,这才厚颜混迹在河东会馆,如今沈公手头也不富裕,陈新宇自然不好再住那免费之房,听得吕贤入仕,便起了心思,想着在吕贤手下混个差事,以求图个温饱。
吕贤对于大宋的官场不甚了解,不知能否为他安插个差事,便疑惑的问道:“小弟虽得了这份差事,只是不知能否如了新宇兄之意。”
陈新宇一听这话,还以为吕贤不愿意帮他这忙,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说道:“这有何难?你手底下可有五百人呢,安插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也罢,若是思齐兄作难,就当小弟今日不曾开口。”
吕贤见陈新宇面露不悦,又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也有些无可奈何,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先行应下,等明日领了官身,再给新宇兄安排如何?”
陈新宇听了这话,也没敢再拿捏吕贤,赶紧笑着起身给吕贤拱手称谢。上次他要请吕贤吃酒,却是被沈公任下吕贤这桩事所耽搁,这次,吕贤帮了陈新宇这么大一个忙,陈新宇自然要赶紧表示一番,不顾吕贤的阻拦,出门找了个帮闲,让他到附近的酒楼买些酒菜回来,算是答谢吕贤。
将银两交与帮闲,陈新宇站在宅宿务的门口,心中暗道:原本给他安排这么一个身份,为的是不让他陷入皇家作院做个工匠,谁曾想,他竟然被童贯利用,因此获职,也不知是福是祸,还得尽快将此消息告知韦少主,让他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