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木门背后传来熟悉的扭动声,却还是没开门,木门的门锁,一个锁门,一个开门。
熟悉的木门和瓷地板微微的摩擦声,我试图透过那块蓝色的布看进去,却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是哥哥!
我快速地警告似地看了眼班长——你要敢喊孙子你就死定了。
班长脸上带着笑,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又是一阵鼓捣声,铁门也开了,不出意外地看到哥哥一本正经的脸。
我讪讪,不知如何开口。
“小珏,能开吗?我们家的门是复杂了点。”正愣着,老妈这个救星围着个围裙蹦跶出来。
我简直想捧起老妈的脸蛋狠亲一口。
连忙把班长拉近家,关上门,说:“妈,家里来客人了!”
老妈随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走过来,问:“谁啊?”
“我的新班长。”我让个地儿,好让老妈看到班长。
班长笑说:“舅娘,您还记得我吧?我叫白空山。”
老妈看着班长,眼珠隐隐转动,猛地一拍手,道:“是你!墨乙!”
老妈知道班长的乳名?班长叫老妈“舅娘”?
班长一面点头,一面重复道:“我叫白空山。”
老妈眼神闪烁,似在急速思考些什么,良久,叹了口气,摆了摆沾满油腻的手,说:“罢了,白空山就白空山吧,进来坐吧。”
我奇怪的打量老妈和班长,这两人在搞什么?
进了门,果断的把班长和哥哥丢在一起看电视,我钻进厨房,打算从老妈嘴里挖出些什么。
“老妈,你认识我的班长?”
老妈在剁猪肉,“笃笃笃”的声音令人心烦。
“小时候见过他一次,这么多年都长成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了,不过感觉没变啊!”老妈一声感叹,令我好奇心更重。
“你什么时候有个侄子?我怎么不知道?”
老妈放下菜刀,停止剁菜,挑眉,似是在提醒我:“你确定要知道答案?”
我点点头。
老妈深吸一口气,然后像背书一样背出一串令我眼花缭乱的东西——
“你听好了,你奶奶有一个姐姐,你奶奶的姐姐嫁给了你爷爷的爷爷,你奶奶的姐姐生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嫁给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一个兄弟,那个兄弟生了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就是……空山,明白了?”
我望着天花板,试图把自己从混乱的关系里解救出来,真不明白老妈这个数理化白痴是怎么弄清楚的,哦,对了,老妈背书特别厉害。
我摇摇头,迷迷糊糊的问:“我奶奶的姐姐嫁给了我爷爷的爷爷?这不是差辈了吗?”
“旧中国还没有立法,都是乱的。”
突然觉得婚姻法是个宝。
“老妈,你就直接告诉我班长和我是什么关系就好了。”
老妈重新拿起菜刀,答:“从你爷爷那方面讲,空山是你爷爷。”
真是我爷爷!我颤着嗓子问:“从我奶奶那方面讲呢?”
老妈一菜刀剁下去:“空山他是你哥。”
“哦,那我该怎么叫他?”
老妈翻个白眼,估计是在鄙视自己怎么养出一个生活白痴:“当然是喊哥啦!不然你老妈我不就成了他……侄子辈的吗?”
我点头,愣愣的答:“哦!”再次感叹,新中国万岁!
老妈手下动作愈发得快,和着切菜声,嗓音似乎低了下来,我只隐隐听到一声:“都回来了……”
老妈一向粗线条,这般惆怅的语气极其少见,我疑惑的看向老妈,希望她能给个解释。
老妈却自顾自的剁肉:“上一代的事你们不用知道,你出去吧,陪陪他们。”
我一怔,立刻哭丧个脸,哀求道:“老妈,让我留下来帮你,我很勤快的,别赶我走啊!”开玩笑,我又不是阿欣,活跃气氛这种事向来不太擅长,与其三个人尴尬的看电视,不如让他们两个人尴尬。
老妈停了手,睨了我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觉得老妈晃了晃菜刀,威胁道:“你去是不去?”
阳光透过厨房的纱窗,照的老妈手中沾了猪油的菜刀闪闪发亮,于是乎,我再一次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