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破虏将军孙坚大败董卓,退吕布,进兵洛阳,偶然间得到传国玉玺。此消息一出,大地为之震动,更传言天露异象,五彩云气浮动,此乃王者之象。顷刻间,百姓奔走相告,众人议论纷纷,自然也传到了黄月英的耳朵里。
“孙坚?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拿到传国玉玺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吧?”黄月英漫不经心地喃喃自语。
至于为什么她会记得孙坚的死,只因当年也曾迷恋过一个同名的偶像,激动之余搜索了一下他的资料,也顺便瞅了瞅三国的孙坚。
“月英,你在说什么?”杨谐一脸担心地看着黄月英。
“没事,只不过有个熟人快要死了。”
“······请节哀。”他似要安慰她,但怎么说得那个人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得到了爹爹的真传,黄月英总是时不时想要教育一下别人,“谐子,话不可乱说,人家还没死呢!”
“他病了吗?”
“没有。”
“他受伤了吗?”
“也不是。”
“他乃罪人?将被处死?”
“呃,他是一代英雄。”
“那月英怎么知道那人准备死了?”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拥有一千多年以后的记忆,孙坚可是史书上的人物吧?
“月英,你真聪明!所以知人所不知,对不对?”杨谐一脸的崇拜。
“我······”怎么会有种欺骗未成年的感觉?
算了,还是早点扯开这个话题为好,“谐子,我爹爹呢?”
“过几日正好是景升先生的寿辰,老爷和夫人到襄阳祝寿去了。”
“姨父?”黄月英记得娘亲说过,刘表的蔡夫人是她的姐妹。自刘表接任荆州牧以来,蔡家的势力可谓节节攀升。有了这一层关系,黄承彦游走在荆州士族之间如鱼得水,自然有时间就去喝喝茶、唠唠嗑,增进感情。
爹爹和刘表在一起?这可不大妙,孙坚正是讨伐刘表时不幸中箭而亡的,爹爹不要被牵连进去才好。
“谐子,我要书信一封给爹爹,你一会儿派人给我送去。”
黄月英说得很豪气,但写起来就别提有多难看了,只是紧要关头,不可强求嘛。
还是让爹爹、娘亲早些回来比较妥当。
写毕,再署上一个“月”字。没办法,名字里边就属它笔画最简,能写少点就少写点,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尽管已经快马加鞭将信送去,但黄月英还是有些担心。黄承彦是个善良的人,见不得血流成河、哀鸿遍野的场面,说不定到时候会出言阻止刘表或者孙坚。这样天真的想法在如今胜者为王的规则下很容易受到非难,她可不希望心爱的爹爹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于是,黄月英决定连夜赶往襄阳刘表的所在。
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荆州果然是山水秀丽,沿途无处不成画卷。绿意盎然,空气清新,大自然的魅力尽显无遗。回想起前世,天天呼吸着PM2.5,还真是喂人民服雾,就别说如此良辰美景了,花再多钱也观赏不到。
什么叫享受?哈哈,我真是个幸运的小朋友!
襄阳州牧府,远远就可以看到宽大的匾额和门前站得笔直的守卫。荆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这州牧府也显得格外气派。两根滚粗的漆金圆柱分立左右,碧瓦朱檐,既庄重又不失华丽。
“爹爹!”一见面,黄月英便奔跑着扑了上去。
“月英,你怎会在此?”黄承彦一脸的惊讶。
“哈哈,多日不见,分外想念!”她笑得灿烂。
“月英,过来说话。”黄承彦突然神情严肃地将她拉到一边。
黄月英还没反应过来,他却神神秘秘地从袖间掏出一卷竹简,正是她先前写的那封书信。
“月英,跟爹爹说说,你信上所言孙坚必死是何意思?何人告知于你?”
“这······爹爹,荆州乃鱼腹之地,两狗相争,必有一伤。”
“月英,怎可如此说话?”黄承彦脸上显出愠色。
谁叫她词穷,一时心虚便随口一说,不过确实有些难听。
“月英,为父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没大没小,满口胡言,轻信那些市井闲语,竟将你姨夫比作狗?真是不知礼数,俗不可耐。平时让你多读点书,尽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姑娘没有个姑娘样,整天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黄承彦就还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根本来不及擦。这次绝不是演戏,连月英自己都有些惊讶,可就是停不下来。黄承彦一时也愣住了,立刻停止训话,不知所措地替她抹泪水。
“月英啊,月英,别哭了,爹爹错了,爹爹大错特错,好不好?别哭了,乖乖,别哭了······”
黄月英越想越委屈,星夜兼程赶到这儿,还不是因为担心他?一句感谢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还被嫌弃,看来平时积怨已久了嘛。
“哼,再也不理爹爹了!”她哭喊着跑开。
“月英!”黄承彦着急地跺脚,心里后悔不已。
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黄月英一回头,便看见杨谐紧追不舍地跟在后面。
“谐子!你再追,我就跳湖!”脸上挂着泪水,她怒吼着指了指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鼻涕横飞。
杨谐立刻刹住了脚,不知所措地在原地踏步,看着月英潇洒离去的背影,一脸愁容。
漫无目的地跑了好久,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来,泪水和汗水早已变成污渍涂满了整张脸,红肿充血的双眼配上凌乱的头发和衣裙,黄月英此刻的形象大概连乞丐都不如。
想她十八年前也是这个年纪,却不敢做出离家出走这等事来。被黄承彦宠坏了,居然变得如此任性。感觉有些丢人,但也不愿现在就回去,先散散心再说吧。
阳光如水般倾泻而下,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零零落落。不知不觉偏离了闹市区域,周身被花草包围。此时已是秋分,菊花开得正艳,婀娜多姿,尽显媚态,随风摇曳,阵阵飘香。黄月英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中的香甜,亦越发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隐约间,一曲琴音缓缓流淌,婉转缠绵,犹如一只迎风起舞的蝴蝶,飞过指尖和眉宇,带着一丝清新侵入心扉。
黄月英安逸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似有一股暖意轻轻环绕,将先前的不悦悄悄退去。
一曲罢,她意犹未尽,循着琴声信步而走,就像做贼心虚的小偷一般,窃取这天籁之音。她尽量放轻手脚,不忍打破这难得的和谐,暖阳点点洒下,草木越发葱郁,一切都如此饱含诗意。
行走在丛林间,踏着青草,绕过树干,拨开枝叶,琴声渐渐清晰。远远地,黄月英瞧见有人在亭子里抚琴,动作轻盈有致,奈何视线被无情阻隔,看不清那人的脸。越靠越近,她的心却不安地骚动起来。
纤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每一下都仿佛伴着魔音在脑海中乍响,却又余音缭绕,挥之不去。他面朝东方,被阳光勾勒出一道金边,轮廓分明的侧脸模糊了周遭的线条,那淡淡的笑容仿佛融化了山川。翩翩长发随意披散,无风自动,举手投足间的风雅让人怦然心动,感觉处处鸟语花香。
(刘表出生于公元142年,算虚岁的话,初平二年,即公元191年正好是他50岁大寿,哈哈,还算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