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中,诸葛均有些着急地说道:“哥,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刚才出门打探了一下,这黄姑娘好像不是一般的丑,如何配得上哥哥?娶为正妻实在有失颜面!若是为了黄家权势,反正她也嫁不出去,做妾还说得过······”
“孝平,外面当真有人议论月英?都说了些什么?”诸葛亮非常自然地打断了诸葛均的唠叨。
“月英,月英,叫得这么亲热,明明连面都没见过······”诸葛均懒得再开口,摇着头核对聘礼数量。
“孝平,为兄出去转一转,待会儿你不用等我,自己寻个地方用膳。明日与我一同前去拜访黄老先生,晚上早些休息。”诸葛亮笑着拍了拍诸葛均的肩膀,悠然自得地向外走去。
“真不知道哥是怎么想的,那么多漂亮姑娘任他选,他却不动于衷。这没人要的,他倒赶着来了······”诸葛均不解地望着诸葛亮离去的背影,“以哥的才学和大姐夫、二姐夫的关系,哪里还需要攀上黄家?再者,哥明明说过,‘刘表此人拥地自保,不求进取,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贤而不能纳。’既然并不打算依附刘表,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如今又何必委屈自己娶个丑妇?”
婚姻乃终身大事,素求门当户对,以致于众人渐渐不在乎对方是否贤良淑德,而是能否带来什么好处。无论是权力、金钱和名誉,皆成为联姻的附加条件,少了许多人情味。
诸葛亮信步走在白水乡的街道上,心情格外奇妙,想到将要同一名女子朝夕相伴,食同桌,寝同床,难免有些期待和紧张。虽然与“月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但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不知道如今的“她”是个什么模样。
白水不同于南阳,南阳较平坦多耕地,白水却是依山傍水,别有一番风味。慢慢闲逛,诸葛亮意外地发现此处简直称得上是丝绸之乡,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决定询问一下。
“店家,方才我一路走来看到不少丝绸商铺,材质柔软,色泽绚丽,可不曾闻白水是盛产丝绸之地,何来如此景象?”
“客官有所不知,白水的丝绸工艺也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多亏了黄老先生的闺女,教导我们植桑、养蚕、缫丝、织绸。当初耗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我们都已经放弃了,只有黄老先生一直相信他闺女并坚持了下来,总算看到一些成效,才将我们带动起来。”说着说着,老店家早已热泪盈眶,“白水地势狭隘,耕地又少,如今年年战乱,家家男丁稀缺,若不是黄老先生和他闺女,不知得有多少人饿死街头······”
“您说的黄老先生,可是沔南名士黄承彦?”
“正是。”老人家应道,领着诸葛亮走出门外,指了指前方宽大的府门,情绪有些激动,“那儿便是黄老先生的府邸!”
诸葛亮低头沉思,被店家唤了几声后才恍然醒觉,轻笑道:“敢问店家,黄老先生的闺女,若是迎娶进门,你看如何?”
老店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正色道:“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看来,月英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虽然相貌不尽人意,但她善良勇敢,机智过人,并不矫揉造作。若是嫁为人妇,便是那人三生之幸。”
诸葛亮微微一笑,双手作揖道:“先生今日之言,小生感激不尽。”说完,他气定神闲地继续向前走去。
“谢我?为何要谢我?又不是你要娶她······”老店家疑惑地走回商铺,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来折腾了半天,客人什么都没买,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口水。
听了老店家的话,诸葛亮更加坚定了信念。他向来看人不会先入为主,因为寻常百姓总是喜欢夸大别人的特点,毕竟这样更有谈资,话题也没有那么无聊。
不远处有群孩子正聚在一起,大喊着:“石头!剪子!布!”诸葛亮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两两出手,或是握拳,或是伸出食指和中指,或是张开手掌。
“你们这是在做甚?”诸葛亮饶有趣味地问道。
孩子们抢着回答:“这是月英姐姐教给我们的,握拳是石头,这样伸出两指是剪子,手掌是布。石头可以砸剪子,但会被布包住,而剪子可以裁开布,如此一物降一物,就能分出胜负。”“我们赢的一组,输的一组,一会儿就可以玩蹴鞠了!”
石头、剪子、布?有意思的玩法······这“月姑娘”的脑袋里到底还装了些什么?
诸葛亮对黄月英的为人是越发感兴趣,丑得让人不能直视,才气却又令人折服,他想知道如此极端的两种特性集于一人身上会是个什么样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月姑娘”的模样,还有她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诸葛亮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是有够丑的。
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里······真希望早点见到“月姑娘”。当发现自己有这个想法时,诸葛亮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于是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调整呼吸。本想去某个山头俯瞻一下白水乡的风光,顺便欣赏欣赏日落西山的美景,却不知为何心乱如麻,只好就此原路返回驿馆。
诸葛均看到早早回来的诸葛亮,甚是惊讶,见他脸色有异,又不敢多问,于是小声地嘟嚷道:“我就说你会后悔的,外头的传言可没什么好话。”
诸葛亮端坐在房中,手握书卷却只字未进,难免有些郁闷。抬头一看,天色已晚,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漫漫长夜,竟成了不眠之夜。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诸葛亮缓缓地睁开眼睛,随即起身打开了房门,早晨的露水似乎散发出清甜的香味,微风吹过令人神清气爽。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梦醒谁先觉,平身我自知。”
他轻声念着南阳草庐中写出的诗句,如今却少了那份淡然,多了一些自嘲之意。
“月姑娘”,时隔多年,今日便可相见,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呢?
待诸葛亮和诸葛均准备就绪,兄弟两人提着聘礼叩开了黄府的大门。说明来意之后,便被引进了堂屋,不一会儿,黄承彦容光焕发地从后堂出来迎接。
“孔明,你来得正巧,月英今日方能回府,你们可以见上一面,顺便将婚事定了!哈哈哈哈······”黄承彦笑得合不拢嘴。
“黄老先生,亮此番前来准备了些许彩礼,还望笑纳。实在惭愧,没有什么像样的贵重之物,若黄老先生不嫌弃在下卑鄙,愿将女儿许配于我,亮定当不负厚望。”诸葛亮恭敬地作揖,并向黄承彦介绍站在自己身后的兄弟,“此人乃吾弟诸葛均,字孝平,现与我同住一室。”
诸葛均也很有礼貌地拱手鞠躬,“孝平见过黄老先生。”
黄承彦笑眯了眼,摸着胡子频频点头,“好,好,汝弟也是一表人才!”他热情地引坐,并让人送上茶水糕点,“孔明,孝平,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见外?同月英一般叫我黄老爹就行。”
“······”诸葛兄弟同时语塞。“爹”这个字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实在无法开口。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黄承彦索性握住诸葛亮的右手,和蔼地说道:“不急,不急,凡事都得顺其自然,咱们有的是时间。”
诸葛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红着脸笑道:“多谢黄老······先生抬爱。”他犹豫了一下,发现还是叫不出口,只好转移话题,“敢问黄老先生,方才在门口看到两只小狗模样的木头架子,不知是何物?”
“哈哈,你说木狗啊,是月英一年前造出来的,只要拧转它的耳朵,那家伙就会摇动尾巴并且发出声响。”黄承彦亲切地解释着,并将其搬进屋里演示起来,果然木狗乖巧地左右摆尾,小嘴开合间发出咚咚咚的碰撞声,就像有了生命一般。
“不知这木狗有何特殊之处?”诸葛亮自认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碰到过如此令人称奇的东西。
“这······老夫也不是很清楚,月英只说她用了‘发条’,却未加详细描述。直至今日也不知这‘发条’究竟为何物,老夫深感惭愧。”
诸葛亮翻来覆去地查看,好奇到想要把它给拆开,多亏了诸葛均在一旁扯了扯衣袖,他才稍微有些镇定。
于是,三人继续有说有笑地畅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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