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的话,揭破了真相!
这里是无常海峡,规则交汇之地,就连炮弹飞行在半空中的轨迹,都是曲曲折折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忖度。
对面的白船知道这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远程炮击,而是最快速度驱船接近。
郑成功的船一发炮弹误打误撞命中,正中白船甲板中心处,撕裂了一面软帆,又引的火光四起,碎片横飞,满船震动,不少人被炮弹的冲击波震的咕噜噜翻滚出去。
但这并未让他们改变策略,继续全速驶来。除了以魔法将帆撑的鼓鼓的之外,还有巨浆从吃水线上探出来。
“嘿哟!嘿哟!一支竹篙也,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呦,开动大帆船。一支小树也,弱不禁风雨……”整齐的号子声惊天动地,穿透海山,远远的就能听到。
虽然看到了炮弹的诡异弹道,郑成功船上的水手并没有全部放弃,仍旧有些人站在炮位上,指挥其他人给他们输送弹药。
他们则将炮口瞄准了白船,继续开炮!刚才两发不就命中了一发吗?这地方看起来诡异的很,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多古怪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一发一发炮弹射了过去。然而事实,给了他们当头闷棍。
除了最初那一炮命中之外,再没有一发炮弹,甚至能靠近到白船周围三十米之内。
要知道,船上开炮,炮口在摇晃,炮身在摇晃,船的甲板也在摇晃,一旦开炮,后坐力推动整艘船,也会产生摇晃,命中率本来就很可怜的。
靠的完全就是数量多。
这里的空间扭曲,一下让原本就很大的着弹区域,又扩大的几倍,命中几率已经不能用极低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渺茫。
郑成功的船上火炮很多,执著的炮手们不断开炮,眨眼间几十上百发炮弹射出去了,但是效果……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也有人,模仿着第一发命中的那一炮的角度、参数设定,稍作修正以后,再开炮,想遵循既有的经验,找出扭曲的规律。
但是……空间扭曲复杂多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更何况双方船的位置,早已经不是第一发命中时候的那种情况了。
这种尝试,用一个成语形容起来再合适不过——刻舟求剑。
乱哄哄又完全无用尝试中,双方的船已经飞快的接近了,接近到肉眼就可以清楚观测到彼此的程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抱着脑袋,摇摇晃晃从船舱中出现:“开炮了?怎么回事?”
“刷拉……”周围一圈人,将手中刀枪火枪指向了他。
???迷迷糊糊的年轻人这才猛然醒来,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的船,自己的船被人抢走了。自己,自己在险死的关头被赶来的同伴拼命救下,然后跳海逃生,再之后……就是不断的漂流,模模糊糊中似乎被人打捞救起……
拍拍脑袋,环视一下四周,是一圈警惕注视的目光。
“是你们救了我吗?真是谢谢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肯定要在海上漂流到死了呢!”俊秀青年诚挚的说道。
一圈水手们的目光缓和了些。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他们从海里捞上来的:“我们的船正在和人作战。你大病未愈,身体虚弱,还是在下面呆着吧。”
也有人咂嘴:“啧,真麻烦。偏偏这个时候醒过来,还得分人看着他……不如,干脆把他捆起来算了,等打完的再放了他。”
从大海上捞起来的人,按照数据乱流区的规矩,就属于打捞者了,有钱的人需要掏钱赎身,没钱的人也要打工还债。救人不能白救啊。
不过,规矩都是表面上的,具体要怎样执行,还得看双方的。
也有那些个,觊觎别人的船只商队的海盗,让自己人伪装成失事溺水的样子,等着被别人搭救,趁机混到别人的船上,获取情报,暗中搞破坏。
然后和跟踪的海盗船一起,里应外合,将目标的船只洗劫一空。
所以,救到这样的遇难者,究竟是真的遇难者还是陷阱,没法很快确认。
老道的冒险者们都自有一套甄别的办法,可什么办法都是需要时间的。现在两军马上要接舷战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分辨敌我啊?
没一刀把这家伙砍了就很客气了!
一群水手说话的功夫,年轻人已经纵目四顾,看到了木船帆上飘荡的家徽:啧,被郑成功的船救了吗?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四顾之间,猛然目光凝住,凝在对面,距离已经极近的白船上。那是……
接舷战已经开始了!
一道道带着勾爪的绳索或者钢索,从彼此的船上抛出来,抛到对方的甲板上,或者船舱里。
绳索大多是人力投掷,钢索则多用机械,只有极少数天生神力的人物,可以将钢索的勾爪抛到三四十米开外。
然后绳索或者钢索迅速回收,“夺夺夺……”一片金属入木的声音,那些勾爪勾在了船舷边,勾在了船舱的窗户上,绳索绷直,就变成了一道临时的同道。
身手敏捷的水手们将身一纵,就跃上了这样的绳索,挥舞着手里的双刀抵挡着对面的攻击,仿佛杂技演员一样,沿着钢索飞快的向对面扑去。
也有的人,抓着从几十米高的桅杆上垂下来的长绳,“嗷嗷嗷……”将绳拉到高处,奋力一跃。
长绳摆荡,风驰电掣就将他带到了对面的甲板上空,仿佛人猿泰山一样翻身落地。
也有人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是那种身手敏捷型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那些显眼的手段。
扎紧了裤腿,脱去了衣服,咬住了钢刀,从船上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对面的船游去,然后攀着敌船的扶梯,或者是自己人扔下来的钢爪软索攀援上去。
当然了,半路当中,也会遇到对面船上跳下来的,试图反击的水手们。于是还没有上船,先在水里厮杀开了。
白浪翻涌,血花一圈圈……
时不时的,还有空中走钢索的,或者是空中飞人那些,自己失手或者是被人攻击的失去了平衡,下饺子一样落进水中。
运气不好的压到了人,双双血数飘出,运气好的落进了水里,就陷进了水中肉搏的泥潭。
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从空中到甲板到水里,没有一处不在鏖战。这就是接舷战!
见战斗已经全面打响,警惕着青年的几个水手彼此对视几眼,啧了一声,抽刀拔剑,丢下青年,也支援前线去了。
不过,那落在最后的一人,猛然被青年一把拉住了。
果真是奸细?心中咯噔一下,回刀便砍。
结果手臂一麻,长刀脱手飞出,“噔!”狠狠扎进了甲板。
一击得手,青年后退一步,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快带我去见郑成,郑国公。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他说!”
水手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青年的运气很好,因为他所在的这艘船,就是郑成功的座驾。
甲板上战事激烈,情况紧急,所有人都在战斗,好多规矩也都没空遵守了。水手带着他,很顺利就来到了郑成功指挥战斗的船楼上。
“郑国公,对面的敌人,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若是远距离炮击还有希望,现在大家的船都缠到了一起,已经开始接舷战……没可能赢的。还是赶紧想想,怎么逃生的问题吧。”
郑成功双眼如同尖刀,锋利的刺向青年:“战斗还在打,强弱之势都未分出,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输?”
年轻坦然看着他,苦笑:“因为,对面那艘船,本来就是我们的船……后来被一帮人攻占,我跳海逃生,侥幸被你们搭救。”
“那艘船上,有高手!难以想象的高手!趁着还有机会,赶紧想办法跑吧!”
仿佛是在印证青年的话,就在他这样说的同时,“轰!轰!轰!”突然数声大震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