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赢了一把?
对于宋玉的地胡,楚凡楚陈氏面面相觑,楚玲珑一脸不忿,三人皆暗叹宋玉气运,又同时认为这只是巧合,宋玉的运气不可能把把这么好。
然而令三人想不到的是,宋玉整个下午的运气一直都那么好。
“胡了!”
“自摸卡张!”
“杠!哎呀,杠后自摸!”
“截胡!”
“自摸绝张!”
“海底捞月!”
一个时辰,楚家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荷包瘪了下去,与之相反的却是宋玉面前的铜板越来越多,楚凡终于忍不住了:“今天这马吊太奇怪了,快一个时辰了竟一圈都没打完。”
没办法,宋玉连庄几十把,这一圈当然迟迟不能结束。
楚陈氏领悟精神,直接将牌一推,伸个懒腰露出无边妩媚,娇声道:“不打了不打了,人家这个月的家用都输光了。宋公子,你好厉害,大杀四方啊!”
“呵呵,运气,运气好。”
运气么?狗屁!
对于一般人来说,那是运气,可宋玉是什么人?在赌博方面,仅是学费就交了上千万,跟这些只会拙劣出千的人比起来,不论千术还是技术,都甩出不知多少条街。
以麻将为例,真正的输赢从码牌的时候就开始了。
记牌,打骰,落汗。技术加上千术,等于楚家三人眼中的好运。
宋玉最强的是打骰,由于自幼习练两套陈氏太极,手上柔韧、力度还有控制方面都非常出色,几乎从没有出过错。
记牌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个对天赋要求较高,反正他是记不住那么多牌。技术欠缺千术补,记牌不足落汗弥补。在牌上落下不起眼的印迹,之前他用墨汁摁手印,就是为了这个。
虽说现在换了身体,手上功夫受到影响,打骰无法像以前那般神准,但配合上记牌和落汗,对付楚家三个赌场小白还是十拿九稳的。
楚玲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气鼓鼓的等着宋玉。
宋玉故意气她,冲她挤挤眼道:“刚才也不知是谁骂我废物,说我马吊都打不好。我是废物么?是废物?不是废物?是废物?不是废物……”
他已经打算离开楚家了。
一个多时辰的牌局,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赢的铜钱约莫有一贯左右。有了这一贯钱打底,他有信心开展他的理想,十年之内成为富贾,然后逍遥享受生活。
嗯,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可以三妻四妾尽享齐人之福!
“你……”楚玲珑心中那个气啊,俏脸早已涨得通红,可偏生说不出话来。她骂宋玉废物,结果宋玉一赢三……这要是废物他们三个是什么?
宋玉不再理他,冲旁边麻杆家丁招呼道:“倒茶!”
这个麻杆家丁是专门负责倒茶添水的,刚才打马吊的时候,宋玉让他倒茶他都爱答不理的,这次自然又是磨磨蹭蹭。
宋玉倒是没有催他,点出二百铜钱还给楚凡,顺手又丢给麻杆家丁五枚铜板:“赏你的!”
这一下麻杆家丁态度大变:“姑爷,刚才是小的有眼无珠,不小心将水溅到您。你稍等一下,这水不够热,小的这就去给您换杯新茶。”
“你站住!”
“你喊他什么!”
楚家父女同时出言呵斥,楚凡一招手:“过来。”
麻杆家丁慌忙跑到楚凡身边佝身谄笑:“老爷,小的刚才失言,小的知错了。”
楚凡却是没有计较他刚才对宋玉的称呼,老手一伸:“拿来。”
“啊?老爷,拿什么?”
楚来福瞪他一眼,沉声道:“你装傻不是,还不将那五枚铜板还给老爷!”
“老爷,这……宋公子……”麻杆家丁看看楚凡,又看看宋玉,终是万般不舍的从怀中取出还没捂热的五枚铜钱,交到了楚凡手中。
“世伯这又何必,我赏他的,你用不着替我省钱。”说着话,宋玉又拿出十枚铜钱,准备赏给麻杆家丁。
就在麻杆家丁双眼放光盯着宋玉手中铜钱想要道谢时,一只老手从旁杀出:“子渊啊,你怎能如此败家?另外,今日你赢了钱,先把债还了。”
“啊?我还有欠债?”宋玉懵了。
“别这么看我,我还能诓你不成?”楚凡从怀中掏出一把借据放在宋玉面前,“你自己看看吧,都是以往咱们打马吊时你欠下的。”
作为中文专业的毕业生,繁体字宋玉还是认识大半的。一张张借据上面,罗列的借款从数百文到上千文不等,下面划着他的大名。虽然每张借据数目都不多,但架不住借据多啊,粗略估算下,不下五十张!
就在他惊愕的一张张翻看借据时,楚凡已经将他面前的铜板全都划拉过去,一枚一枚点了起来。
“总共是一贯零四十八枚,算一贯好了,余头就当做你在我楚家的日常开销。”楚凡点钱点的很快,又从宋玉手中取回借据,抽出三张递了过去。
这三张借据,合计宋玉借款九百七二枚,差的那二十八枚也被楚凡当做零头抹去了。
宋玉倒是没有计较楚凡占了自己七八十枚铜钱的便宜,他从那一张张借据中看出了楚家的“险恶”用心。
他是去年七月投靠楚家的,而最早的一张借据日期是他到楚家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说,从他来到楚家后,楚凡就隔三差五拉着他打马吊,而且还和楚陈氏串通,一边借给他钱一边赢他。
等将来他解试落败,楚家再将这许多借据一摆,楚家便可光明正大的悔婚了!
这一家子为了不将楚玲珑许配给我,可谓煞费苦心啊!不过我要是主动提出悔婚,这老头会不会逼着我还钱?
宋玉终于明白,自己接手的摊子没有最烂只有更烂,短期之内他也不能离开楚家了。
“咯咯咯!”见宋玉吃瘪,楚玲珑只觉得心中恶气出的痛快,娇笑起来。
宋玉思考片刻拱手道:“世伯,能否再借我铜钱百枚?”
宋朝赌风盛行,虽然建国之始宋太祖颁下禁赌令,可没过多久就形同虚设了。全民借赌全民爱赌,哪怕一国之君都不例外。
宋玉打算重操旧业,依靠赌博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然后选个项目操办实业,或者购买良田当个逍遥小地主。
但这有个前提,他得有赌本。
他都想好了,从楚凡那儿借来百文铜钱,然后就去赌场,等他琢磨明白宋人赌博方式后,就该大杀四方了。
可惜楚凡不打算让他美梦成真:“我楚家不缺你衣食,你借钱作甚?”
“小侄觉得今日运气颇盛,打算去城中赌坊一行,若是赢了,也能早些将所欠世伯之债还清。”
“气运之说当不得真。”楚凡捻着胡须不住摇头,“十赌九输,你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又欠下赌场赌债,那岂不是还要老夫替你偿还?不可不可。好了,老夫倦了,回去小憩片刻。”
楚凡带着楚来福以及部分家丁丫鬟走了,楚玲珑冷哼一声撅着小嘴带着丫鬟也走了。
宋玉求助的目光转向楚陈氏,后者媚然一笑:“宋公子啊,奴家倒是想帮你,可是奴家的钱刚才都输光了。不过奴家倒是知道,小妹那里还有些私房钱,你可以找她借啊,反正你也知道她闺房所在。呵呵呵!”
楚陈氏娇笑着,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也离去了,本来还热闹的凉亭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只留下宋玉一人。
这婆娘也不是什么好鸟,唯恐天下不乱!宋玉对楚陈氏做出了评价,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东跨院。
宋二正坐在院中浆洗衣裳。寄人篱下遭白眼,楚家下人对宋玉主仆也是态度怠慢。他们的衣裳要自己洗,每天的饭菜也要宋二去厨房端回来。
“少爷您回来了,那老家伙没有为难你吧?”宋二虽二,但却忠心。
宋玉笑着摇头:“没有,你好好洗衣裳吧,千万莫要洗破,不然你我可就没有换洗的衣裳了。”
这话可不是玩笑,他和宋二只有两套衣裳,穿一套洗一套,就这还是楚家提供的。
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吃罢了晚饭,将宋二叫来,宋玉问道:“这城中赌坊你可去过?”
宋二脸色难看:“啊?少爷,你又想去赌坊了?”
宋家遭难前,宋玉经常带着这个忠心的粗壮小厮出入于勾栏瓦市,自然少不了赌坊。
只是宋玉水平低运气差,几乎就没有赢过,输出去了大把钱银。不过那时候他输得起,但现在他已经身无长物。
赌坊可不是善茬,欠钱不还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宋玉刚来楚家时恶习难改,多次带宋二前往赌坊,次次欠钱次次挨打次次都是楚凡替他还赌债。
后来楚凡恼了,警告他再有下次便不管他,放任赌坊的人将他打死,他这才收敛。宋二虽二,却不傻,他不想挨打更不想被打死。
宋玉却是打定了主意:“休得罗嗦,还不速速讲来!”
宋人好赌,赌博方式也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像什么长行、叶子、博簺、弹棋、打褐、大小猪窝、族鬼、胡画、数仓、赌快、藏弦、樗蒲、双蹙融等等等等,大多都是他没听过的。
用了一晚上消化理论知识,次日吃罢早饭,宋玉决定外出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