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看着一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经触动了这些人的底限,同时他心里也一阵安慰,这些人的态度最少表明了他们还不是没有原则的小人,如果善加引导,没准真能成为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所以轻轻一笑道:“呵呵,各位不要生气,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假设嘛,其实我也知道以各位的英雄气概怎么可能做出出卖国家背叛民族的事情来呢,我是想告诉各位鞑子的阴险之处,如果他们真的把你们逼到了那种地步,你们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运河帮众听了张权的话都有些惊讶,不过那位姑娘却适时的开口了,而且语气中满是讥讽:“你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说出鞑子的信息,可是你又能给我们什么保证,你开始不是说可以放我们出去吗?还说什么能够给我们家人带来荣耀,怎么现在倒成了满口民族大义的说客了呢?”
“是啊?你废话那么多,却没有一件对我们有好处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大个也反应了过来,大声的嚷嚷着带动的其他运河帮众也跟着激动起来。
张权被众人一阵抢白,微微有些尴尬,同时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伙人里面就属那扔飞刀的姑娘心计深了,同时联想到她在法场时喊那大当家李盛爹爹,心里更加笃定她就是重要的头领之一了。
换句话说如果能够搞定这姑娘,自己的计划就等于成功了一半,想到这里张权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各位不要急嘛,我既然说放你们出去,那就决对不会失言,当然了一些小小的要求肯定是会有的,不过你们放心,我提的要求决对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只要你们能够答应这些要求,马上就能让你们离开这里。”
“什么要求?我们倒想知道怎么个双方都有利法?”运河帮众听的都有些动心。
“好,那我就说一下,顺便帮你们分析一下,这第一个条件嘛,当然就是让你们说出关于鞑子的线索,以及他们跟你们接触的具体细节,这个对你们没坏处吧,你们应该知道如果真的把这伙鞑子给除掉了,你们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和亲人的安危了。而且还能帮你们洗脱血案的罪名,可谓一举两得啊。呵呵。”张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运河帮众人的反应。
众人互视了一下,然后那姑娘微微点头道:“这一条可以考虑,你接着往下说。”
“呵呵,这第二条嘛,就是关于你们身份的问题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们一直做土匪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呢有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帮着官府对付鞑子,官府决定免去你们以前的所有罪责,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百姓,而且有功的还可以进行奖励和重用,你们说这是不是既解决了你们安居乐业的问题,又给你们家人带来荣耀呢,你们想想官府的奖励送到你们家里,那是多么风光的事啊,虽然不敢说是封妻萌子,但做人也高上一头了不是吗?”张权诱导着笑道。
“哼……你的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恐怕我们对付鞑子也要死不少人吧。”姑娘冷哼道,只是眼底明显有些犹豫,而其他帮众对于这种**表现的更加明显,毕竟一个是匪,一个是官府的赏赐,还能提升重用,这简直是天壤之别了,不过听了姑娘的话,众人却没有开口,而是继续看着张权。
“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正所谓‘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你们没有功绩,官府怎么给你们奖赏和提升重用呢,总不可能现在把你们放了,然后每人发钱发官吧,何况难道你们跟官府对抗就没有死伤吗?恐怕死伤更大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鞑子是什么货色你们应该很清楚,你们不跟他们合作,就是他们的敌人,跟他们合作,也只是他们利用的工具,这里面孰重孰轻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更何况这次对付鞑子并不只是你们运河帮,官府也会尽出精英,跟你们一起杀敌,难道官兵们不怕死,你们就怕吗?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张权一番大道理说的运河帮的人都是一阵呆愣,明显也知道了其中利害,不过却仍然没有人答应下来。
张权见气氛有些紧张,话锋一转再次变了笑脸:“呵呵,当然了,官府也不是不顾及你们的性命安危,其实你们也应该知道,鞑子这次来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只要我们双方合作,根本用不了多大死伤就能将鞑子悉数剿灭,而且我敢保证这次过后官府一定让你们重新归田园,如果愿意当差的,也一定在官府安排差事,主办这次案子的可不只是我们漳南县衙,还有德州的知州和通判两位大人,只这两地的守军,把你们运河帮全部扩编进去,也没什么大问题,这条件我觉得够优厚了吧?”
“你说的真能算数?”这次大个终于忍不住了,毕竟张权构思的蓝图太美丽了,想想由一个四处打家劫舍受人指责的土匪变成一个当差拿饷的公家人,回到村子里那决对是与众不同啊。
而其他运河帮众眼中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只有那姑娘有些犹豫,不过看样子也离答应差不远了。
“当然是真的,知州大人和通判大人可是手掌十几个县的兵政大权,安排你们这么二三百人还不是小意思吗?何况你们中也不一定都想着当差呢。”张权自信的说道。
不过张权也知道不可能二三百人都安排在官府里当差,而他本身也没有想着让运河帮的人全部当差,二三百人成分太复杂了,先不说真正的恶人有几个,就是这素质也是良莠不齐,现在说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安抚人心,另一方面他觉得就算是将来真的处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把一些头目和一大部分人安排好了,其他人劝劝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好,这条我们也可以考虑,你接着往下说。”听了张权的话,里面的人议论了一会总算给了个答复。
这让张权的心也轻松了不少,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变得更加亲切起来:“呵呵,前面两条各位都答应了,其实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至于第三条嘛,就更简单了,我们知道你们运河帮现在还有很多人飘在外面,所以想请你们帮下忙,看看能不能把他们也集中起来,到这县衙大家见个面,这样以后有什么安排不是也好通知吗?”
“好啊,只要你把我们都放了,我们现在就去给你招集其他弟兄。”这次还没等其他人说话,那姑娘就抢先开口了,其他人一听也是眼睛一亮齐齐看向了张权。
张权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下来了,刚想开口可当看到众人的眼神时,却忽然觉得不对了,这帮人分明是在跟自己耍心眼了,如果真把他们放了,前面都白折腾了,到时候这些人回去被其他人一劝,说不定就算是刚刚还有心跟官府合作的都要变主意了。
不过他也不点破,而是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没想到各位兄弟这么爽快,好,既然是这样,你们就挑出一部分人去招集其他帮里兄弟,等大家都来了,登记造册之后你们就是衙门的人了,呵呵。”
“你没听清吧,我是说你把我们都放了,不是一部分,难道你们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吗?”姑娘看着张权兴高彩烈的样子讽刺道。
“当然听清了,不过姑娘,诚意都是两方面的,我现在把你们都放了,你们拿什么来表达诚意呢,仅仅是几句话吗?这也太儿戏了吧?
何况姑娘你可能没有搞清楚现状,现在我是来跟你们合作,不是来求你们,说的更明白点,如果我谈不成的话,再也不会有人找你们谈了,而是直接刀兵加身,同时官府还将把你们全部打成叛国通敌的罪人,那可不只是你们遭殃了,恐怕你们的家人也会受到连累,你应该知道我这话决对不是威胁,另外我还想告诉你们,前面的那些条件也是我给你们争取来的,机会决对只有一次,至于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决定吧。”张权语气稍冷的道。
他知道跟这帮人谈如果只是客客气气决对不行,正所谓压力才是动力,所以不让他们有点危机感,恐怕很难谈成。
张权的一席话,让场面很快陷入了尴尬之中,刚刚还活跃万分的运河帮分子,一个个面面相视,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们知道张权说的话决对是真的,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官府真的想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张权没有必要跟他们这些身在牢中的人开玩笑。
“你会对我们这么好?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会给我们争取这些机会呢?”好一会姑娘总算是开口了,而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说白了吧,我跟你们一样原来也是普通百姓,并且张庄的一位大伯对我还有救命之恩,我知道现在的百姓过的并不容易,而能够进到官府做事还多亏了上次救了知县大人的儿子,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害的你们三当家朱贵坐牢,我心里一直觉得有些歉意,当然你们理解为我怕你们报复也可以。
第二点,我觉得你们本质上算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将心比心,我了解了你们一部分人的过去,我个人觉得真是我在当时那种处境也不敢说就不入匪,而且我知道你们大多都是义气之人,如果就这么被官兵巢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当然了,如果仅是这些州里的大人和知县大人决对不可能答应我的请求,这也是我以前没有提出这些的原因,现在周氏血案牵连到了你们,但同时也给你们制造了机会,如果能够立下功劳,未必不是你们堂堂正正做人的一次机会,我的原因就这些,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皆是我肺腑之言。”张权这次并没有嬉笑,而且语气之间还有颇多感慨,另在场的运河帮众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对他再说什么讽刺的话了。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根本没有太多选择,而且张权的话里也没什么漏洞,特别是其中几人听到张庄的时候,眼中神情都有些亲切。
“那你怎么保证我们的人全来了,不会被你们官府的人巢杀呢?”好一会姑娘又说话了,这次语气倒是很真诚,而且看向张权的眼神也少了几分鄙视。
“这个其实你们大可放心,既然我们在法场没有伤你们一人,早就说明了官府对你们的态度,而且我还可以向几位大人给你们申请一个单独的住处,而且允许你们自己管理武器,当然了,你们在案子未破之前也必需有几个人继续在官府的控制之中,这也是为了防止你们之中有不安分的人造成祸乱,不过我敢说决对不会再关在牢里,而且有伤的还可以帮着治伤,只不过行动不太自由罢了。”张权倒也爽快,把之前自己想好的计划直接说了出来。
他知道跟这些本身素质就不是特别高的人谈条件,必需得真的让他们放心,含含糊糊的反而容易坏事。
而听了张权的这一番话,运河帮众都开始思量起来,时不时的还商量一下,而张权在一旁看着也不插话,直到过了好一会,几个头目模样的人才点了点头,然后那姑娘站出来说道:“好,你的条件,我们暂时答应了,不过我们也有几个条件,第一你们必需让你们官府的官员给我们出一份正式的州府招降公文,而且上面必需把你说的那些条件写明,包括免去我们以往所有罪责,以及案后给我们自由选择的权力,这样我们也好跟兄弟们有个交待。
第二,在协助官府办案的过程之中,你们不许对我们提一些无理条件,更不能把我们的兄弟当枪使,第三你们必需保证我们亲人的安全,并且真正按你们说的对我们进行论功行赏,如果这三条你们都答应,我们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们在召集其它兄弟之前,必需先见到你们州里批的公文。”
张权听了知道谈判这会基本已经算是成功了,心里一阵大悦,随即温和的笑道:“行,这些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们,不过公文我必需找知州大人去开,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现在给我说一下关于鞑子的事情呢?也算是表达一下诚意嘛,呵呵。”
“还是等你开来公文再说吧,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你们的那些官员实在不怎么可靠。”姑娘给了张权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让张权也无话可说了,只得答应下来,然后又跟运河帮的一众人聊了一些具体的细节,这才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