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烈顾不上穿衣服,赤露着身子奔出去,他心慌不已就连母后被杀害死亡的时候都不曾如此慌乱不堪:“人呢?人呢?死哪儿去了?赶快叫祭祀!快去叫祭祀!”如烈不会叫大祭司,自从他发现大祭司对K的意图以后,他便开始着手冷冻他了。
幽幽的从黑暗中转醒,K黑羽毛一样的睫毛颤了颤,两片翅膀上扬。黑亮的眸光竟然不似以前明亮,有着黯淡的意味。
K的目光没有焦距,直直的看着床底的纱帐。凌乱的夜印入脑中,如烈挥洒的汗水,低沉的吼声。摇摆的纱帐,撕裂的疼痛,还有那明明没有鲜血却比任何时候都都更浓郁的血腥味儿,那是自己灵魂撕裂的鲜血。
K倒不是的因为自己第一次这样逝去而心疼,而是因为……那个人凌虐自己的人心疼。自己明明……是相信他的,他却不相信自己。明明已经潜意识把他看成了朋友,而这个朋友却变成现在这样了。
K笑,呵呵的笑,仿佛很开心。那笑容很灿烂,很透明,一旁的如烈和翎羽看得胆战心惊。如烈连忙扑上来小心翼翼的扶住K,止住自己的心慌不已:“K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K的目光有了丝丝的焦距,看向如烈的目光让后者仿佛身处极寒之地,那目光。冰冷、陌生,没有仇恨却又要把人击溃的寒意。
凄冷一笑,K那笑容令凄惨的败荷羞愧,折枝的菊花退位。满池凄清也挡不住这从容凄然,原来……这个自负的变态在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
那充满漠然、心酸且又零落洒脱的笑容让如烈和翎羽心头一阵,两人都密切的关注着K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
慢慢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如烈扶着自己的双手。
K朝着翎羽伸手,后者慌忙的冲上来,双手颤抖的扶住K。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K稍稍偏高的温度,复杂的目光看向那个努力想要起床的美人儿。如烈咬牙,粗鲁的一把拉住她往床里摁:“你们都下去!药放在一边。”青筋突起的双手死死的按住K,其实K根本就没有挣扎,她浑身仿佛被拆散了一样没有力气再挣扎。
祭祀根本不敢犹豫,要知道他看到一丝不挂双目赤红仿佛要杀尽天下人一样的如烈有多么的惊讶和恐惧,他几乎是被殿下一路提着过来的。
翎羽站在原地没有动,冷着脸直直的看着K。我……不怕。我要看着K姐姐,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自己那么愚蠢竟然出卖了K姐姐,她不会受苦……是我害了K姐姐……是我……都是我的错……
翎羽内心涌动着痛苦和愧疚,那东西就像一把钳子掐住了她的命脉。冷冷的看着慢慢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殿下,殿下一样面无表情,那样的模样让她有了些害怕。可是她不能够走,如果殿下再虐待K姐姐……翎羽打算牺牲自己。
K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如烈眼中展现的杀机,连忙出声:“翎羽,你先出去。”
翎羽愣了愣,深深地看了一眼K,那眼中充满了担忧。可是她听K姐姐的话,恨恨的瞪了一眼如烈,后者的目光已经转向K。
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翎羽站在门口,打算里面一有什么声音就马上冲进去。
对上K淡漠的目光,除了看见陌生人的冷淡,如烈什么也没有看见。皱眉,他甚至连仇恨和怨憎也不曾看见。
“你不恨我?”如烈皱眉,K惨白的脸没有意思血色。
没有回应,她依旧冷冷淡淡的看着他,完全视他为无物。如烈现在的心情和昨晚疯狂的占有比起来是极大的反差,咬着唇,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现在的K身体状况不能够承受住自己的愤怒,他极力的打压着。
可是那卑鄙的心还是忍不住跳跃着:“你若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不会帮你救安琪拉。”
两两对望许久,K淡然自若的开口:“我没有必要恨一个将死之人。”
“你想杀我。”
“我必杀你。”K淡淡一笑,闭上眼睛,太累了不想再耗费力气。
凝视那倦怠的脸庞渐渐睡去,如烈咬牙,到底是没有舍得破坏K睡着时的安然。
梦里,有孩子在追逐。
K仿佛看见幼时的自己,凌乱的发,营养不良惨白的小脸,洗白的衣衫上打着补丁。洗了还没有干便穿在身上,干活干着干着就干了。
瘦弱的身板提着沉重的水桶摇摇晃晃的朝着厨房走,这场景……好熟悉……好熟悉……
站在院子里的K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奔上去。激动又恐惧:“不要进去!不要进去!现在不要进去!”、
门口,有一只脚,但小女孩儿并没有看见。
被这脚绊倒,水桶洒在地上,女孩儿也由于惯性扑在水桶上。摔在上面肚子被搁得生疼,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连头发和脸上都沾着水。
那脚的主人立马站了起来,似乎很开心把女孩儿绊倒了,又叫又跳的拍手跑来。
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女声,面黄的女人一脸凶样,手上拿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女孩儿缩成了一团,可是很快被女人提了起来,女人力气很大女孩儿体重很轻仿佛拎小鸡一样。
“你个死丫头!让你做点儿活就给我耍脾气是不是?还敢把水桶摔在地上,摔坏了怎么办?啊?你个死丫头!我打死你!”女人手上的鸡毛掸子飞快的在女孩儿的身上废物,口中的话更加的尖酸起来:“我他们疯了才答应你奶奶替不要你的父母养着你这个野种,老娘养你那么久,你他妈的给我做点儿活儿就敢摔东西?还把地给我弄得这么湿,老娘今天不给你规制规制脾气,你以后恐怕还要爬到老娘头上拉屎撒尿!”
女人叫骂的声、鸡毛掸子抽在身上的噼啪声、女孩儿苦求讨饶的声音,源源不断的塞进K的耳朵里。呆立在一旁,那些声音撕扯着K的耳膜,好痛苦,真的好痛苦。那些鸡毛掸子仿佛抽在K的身上,她紧紧地抱紧了双臂,冷水打湿了衣衫……好冷……口中的话和女孩儿讨饶的话一模一样:“不要打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不要打了……我不该把水桶打翻……我错了……下次不干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