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谷内之后,众人各自坐下。
余断大师主持聚会,他向桑泽询问一声之后,见后者也没有意见,便站了出来,宣布聚会开始。
戚老怪、鹰老头两人也吵吵闹闹地进来了,戚雅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
余断大师“咳”了一声,说道:“唔,人大致差不多齐了。既然这样,聚会便正式开始吧,这里大都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规矩也都清楚。不过,有桑泽大师、还有狄林小友等人,我还是将规矩大致说一下吧。”
余断大师也是苦研阵法的人物,所以论起这主持聚会的水准,着实不敢恭维。好在这里也没人会在意这些。
“我们的聚会,分为交流阵法心得,与交换各自所需的物品两部分。交流阵法心得自不必说,大家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尽管畅所欲言,没有限制。”
“交换各自所需的物品,规矩也很简单,各自摆出自己要出售的物品,有看中的自行上前交易。规矩如同之前,不得以任何借口强行交易!一旦被发现之后,立刻被逐离聚会,绝不容情!”
“然后,大家开始吧。”
“好。”
“明白。”
众人也都是答应一声,聚会便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望向狄林,遥遥施了一礼,“狄林兄,在下金阳城蔡光,对狄林兄在石面上刻画的阵法很感兴趣,希望能向狄林兄讨教一番。”
狄林没料到居然第一个便找上了自己,连忙微微欠身还礼,口中也大方地答道:“蔡光兄尽管开口,狄林知无不言。”
“好,多谢狄林兄!那我便问了。石面上刻画阵法,走线布局都势必会与阵盘上大不相同,狄林兄是如何做到,在石面上也能够精准把握的?”
这也是众人大都很好奇的事情,所以这蔡光问出口之后,人人都露出了倾听的神色。
即便是桑泽、余断,甚至戚老怪、鹰老头,也都很是关注。
狄林微微沉吟,自己对数字敏锐的天赋,自然是不能说的,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言辞,然后才缓缓道:“看起来深奥,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就在于‘熟练’二字。譬如我们写字,纸上能写,石面上就不能写了么?我练习阵法时,也曾在沙地、石头上练习,想来便是此缘故吧。”
众人都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对于狄林的这个答案,虽然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来,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余断大师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说起来,阵法造诣到深处,能够草木为兵,天地成阵,想来与狄林小友的这石面刻阵,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众人都是纷纷点头,隐有所悟。
既然解答完毕,于是狄林便坐了下去,他更期待的还是稍后的交易。
但他还未坐定,却又有一人起身向他提问。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要知道一则狄林是生面孔,大家自然更好奇;二则狄林明明是二品阵法师,刻画的阵法却精妙无比,运用上更是机变百出,所以大家当然就想从狄林这里讨教些心得。
诸如桑泽、余断这些大师,大家虽然也知道他们厉害,但他们品阶更高,众人想要偷师无疑就困难了许多,反而是狄林正好。
因此,狄林好不容易解答了第二个人的问题后,紧跟着又有第三个、第四个人站起来询问。
狄林心有所图,还想着稍后的交易上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此时自然不好对众人置之不理,所以只好尽可能地回答。
结果就导致这样一来,狄林基本连座位都不需要了……
此起彼伏,众人的问题竟都是围绕着狄林展开。
桑泽莞尔,余断愕然,戚老怪嫉妒,鹰老头得意地偷笑……
众人的问题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所以饶是以狄林的水准,也被问得几次长时间思索,仔细思量之后才能开口。
余断,鹰老头,甚至戚老怪,虽然看出了狄林的窘迫,但每个人都在装着糊涂。谁让狄林之前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众人虽没什么恶意,但能够看到狄林的窘状,自然也是一件很喜闻乐见的事情。
不少阵法师都看出了这几个巨头的意思,于是变得更加“热情”起来,甚至故意提起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狄林当然很快就察觉异样,对于众人的这般心态,他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心中暗付:可不能这么任他们提问了,否则小小的丢个人倒是小事,万一自己有所失口,却可能是大事了。
恰好此时一位阵法师提问:“狄林兄,我们发现你擅长改动阵法,能否介绍下这方面的经验?”
众人都是暗笑,这问题可很难回答。
看似简单,但其实任狄林怎么回答,众人都能继续抓着不放,往更深处追问。所以人人都是肚里夸赞,问题问的有水平。
狄林却是心中一动,已经有了计较,当即肃容答道:“关于阵法的改动,这其实是一个很难具体解释的东西,它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若是一一展开,恐怕这一天的聚会用来讲这个,都是讲不完的。何况,我这点水准,也远远不够。”
众人一听狄林这口气,心中都是暗道:“狄林这是想推辞了。”但他们怎能让狄林如意?所以纷纷嚷道:
“狄林兄,无妨的,若是今日聚会讲不完,我们还可以明日继续!”
“狄林兄不要太谦虚了,你的水准远胜我等。”
“还请不吝赐教。”
余断、鹰老头、戚老怪几人为老不尊的在一旁暗笑。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若是狄林真能拿出一些真东西来,自然是对整个金阳城都大有助益的。
但却见狄林悠然地伸手虚按,“诸位,诸位,且听我说,关于改动阵法,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大家可以都参详下。”
众人都是好奇,便也安静下来听狄林怎么说。
就见狄林却怡然从怀中掏出了几样东西,众人愕然之间,狄林已经解释开了,“诸位,这是在下之前刻画的一些阵法,飞羽阵,水蛇阵,四兽阵,重影阵……都有。而且,都是略有改动,与大家所知的有所差别。”
“大家若是想改动阵法,不才区区的这几座阵法,还是可以作为抛砖引玉、略作参考之用的。大家尽可从我这里换购走,拿回去比较一番。”
“好奸诈的小子!”
“居然卖起阵法来了,真会抓时机啊。”
“还别说,我也有些心动……”
……
不少人,尽管暗骂狄林,但其实都已经心动了。狄林之前这几座阵法的精妙,大家都是看在眼中了,正如狄林所说,若自己能够买回去参详一番,未必不能从中领悟一些东西。
虽然狄林这一手很狡猾,但凭良心说,自己这边这么多人抓着狄林不放,也谈不上有多理直气壮……
“先给老夫拿几套!”鹰老头已经一马当先,抢先道,“就你手中有的阵法,每一种都拿一套来。”
见众人纷纷拿异样的眼光望过来,鹰老头鹰目一扫,理直气壮地道:“老夫输在了一个小辈手中,现在要向他讨教一下,有什么不可?”
顿时大家都无话可说,鹰老头这理由实在太充分了。
戚老怪不甘落后,连忙叫道:“老夫也要,跟鹰老头的一样!”
这下众人可不满意了,当即就有人抗议,“戚前辈,狄林不是你的徒弟么?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戚老怪登时语塞。
但他脸皮何等之厚,只一停之后,便立刻嚷嚷道:“正因为狄林是我的弟子,师傅拿弟子的东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么?”
“……”
有了鹰老头、戚老怪的带头,众人自然跟着一拥而上,纷纷表示要收购狄林的阵盘。
“我也要,我早看中了四兽阵,很好奇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我要重影阵,此阵在狄林手中,已经不再只是鸡肋一样的阵法了,运用好了,堪比三品阵法!”
“还有龙蛇飞舞阵……这是如何组合起来的?”
……
众人一同围了上来,登时让这聚会完全无法再正常进行下去了。
余断大师徐徐站了起来。
众人还只当他要维持下秩序,却不料他干咳一声之后,说道:“唔,狄林小友,老夫对你的阵法也很感兴趣。”
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眼看周遭已经乱作一团,狄林却又笑眯眯地开口了,“诸位,诸位,要收购阵法,当然好说。不过,大家也不难想象,刻画这种阵法,要消耗太多精力,我殚精极虑多日,手中留的也不多——”
狄林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神色登时凛然了,望向身边同伴的眼神,简直像是望向仇雠了,都是竞争对手啊!
唯独戚雅心中疑惑,当日自己从狄林手中换购阵法的时候,他分明不把这些阵法当回事儿的啊!现在,怎么又“殚精极虑”了?
众人戒备之中,就听狄林悠悠说道:“这样吧,谁有我需要的东西,那么便优先跟谁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