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分有耐心的看着我,眼中是满满的自信,似乎料定我会答应的。好吧,我认输。“好!以三天为限,如果我娘的病真的有了好转,我立刻跟你走!”其实我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娘的病可以治好,另一方面,又想让他做不到,这样,我就不用出卖自己。
少年眼光一亮,露出一口白牙,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那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我感觉自己真的成了被迫卖身的可怜女子,我怎么走到这种地步了?
“你叫什么啊?”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沈玄逸!”
咦?也姓沈,原来是本家,那就好说话了。我赶忙跟上他的步伐,笑眯眯的自我介绍:“我也姓沈哦!我叫沈初谨!”沈玄逸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我当然知道你叫沈初谨了!”说着,他的步伐再次加快,看来真的是迫不及待呢!我小跑的跟上去,笑道:“那也许八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呢!”
“是吗?也许吧!”沈玄逸歪头有些茫然的说道。
哈,真可爱!不过,他可是可恶的刽子手。
我接着循循善诱的道:“那既然是一家,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沈玄逸侧脸看了我一会,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八百年前!”
我差点失手打上他的脸,真是可恶。我整了整被他气歪的脸,拽住他的袖子,“那也算是一家啊!报酬就不能要别的吗?我可以付很多钱!”
沈玄逸笑道:“那可不行!师傅会毒死我的!”
哇,我吓了一跳,他师傅还会下毒,那他该不会拿我当试验品吧?我咽口唾沫,“那你师傅要我过去干什么?”
沈玄逸先是想了会,而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最后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傅说……不能告诉你!等你到了才说!”欠揍的臭小子,我真想敲掉他一口碍眼的白牙。“你师父是谁,这个总能说吧!”我继续追问。
“师父就是师父,有什么好说的?”沈玄逸好像故意装傻似的,“你家快到了吧?”
我郁闷的点点头,说了半天还是什么话也没有套出来。沈玄逸露出担忧又发愁的表情,嘴里嘟囔着什么。
“你会不会针灸?”他突然燃起希望的看着我。
针灸?那很简单,只要认清楚穴位就行,以前虽然有练习,但是身体的个个穴位我总是记不住,怕扎出人命,我就放手不干了。吊了他半天的胃口,我才笑道:“不会!”
沈玄逸顿时失望的掉转头,“那可怎么办?你娘的病非得借助针灸!”看着他愁容满面的样子,我真是怕了他了!我叹道:“我会扎针,但是认不清楚穴位!”
“你说的是真的?”沈玄逸又满脸惊喜的看向我。
我点点头。沈玄逸大笑起来,“我们真是配合默契!我可以正确指出人身上的任何一个穴道,但是就是不会扎针,不是力道重了,就是轻了!”
我扯着嘴皮子挤出一个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治好我娘的病。算了,事情到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进了沈家大门以后,沈玄逸一路上并没有露出惊叹的表情,反而还有点视而不见。我再次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是浅灰的粗布衣服,虽然不是非要露出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形态,但他这样像是见的不能再见的表情,实在是令人讶异。沈家大宅已经在我看来已经是很富贵、华丽的了。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试探的问道。
沈玄逸这才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周,迸出两个字:“还行!”
这小子是不是装的?这种大宅居然只评价了个还行。话又说回来,他出现的本来就不正常。
在经过百花园时,郎世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初谨!”
我四周一看,才看见在不远处的八角凉亭里,郎世业正往这边走来,沈霓裳手扶柱子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犹带怨恨。
“郎大哥,我找到可以治好我娘病的大夫了!”我兴奋的跑到他面前。
郎世业温柔的一笑,伸手摸摸我的头,“是吗?那很好!”眼光看向了沈玄逸。他今天怎么了?看着有点怪怪的。“郎大哥,你不高兴吗?”我依着直觉问道。
“怎么会?我替你高兴都还来不及!”郎世业笑道,眼中满是柔情。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作罢。“那我先走了!娘还等着治病呢!”
“等等!”郎世业说了一句,快步走去凉亭,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就见他们一块走过来。
下意识的皱起眉,我可不希望她也跟去。本来就不亲近的人,她去了也无非是看笑话,我才不相信她会宽容大度到这个地步,上次娘落水的事情,我还没跟她计较。听小鱼说是她给了我娘几句难听的话,才害我娘不小心掉湖里的。
沈玄逸突然说道:“你们关系很不好?”这小子的观察能力还不赖,我点头,“她是正室的大小姐,我是偏室的女儿!”一般的应该是小妾受宠,偏偏我遇到的就是个例外。
“初谨,霓裳说想一块过去看看!她挺担心伯母的!”郎世业解释道。
“是啊,妹妹,爹和娘都很担心二娘呢!”沈霓裳笑了笑。
我哼了一声,“是担心我娘死不了吧?”最讨厌口是心非的人,说什么担心,全是假话。
“初谨!你怎么这么说?”郎世业脸色稍变,口气有些重。
沈霓裳连忙摇摇头,“妹妹,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我们真的很希望二娘能快点好起来!”我看到郎世业维护她,心里没来由的一股火。“谁知道你们心里打什么算盘!我和娘不需要你们假好心!”
“你怎么了?说话怎么这么冲,心情不好吗?”郎世业担心又带生气的扳住我的双肩。
我挣开他的手,冷眼看了他们一会,拉起沈玄逸的手,道:“我们快走吧!娘的病拖不得!”要是沈玄逸真的能治好娘的病,三天后,我就得离开这里。不知道走多久,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去见的是什么人。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很恐慌,万一这一走再也见不到他和娘了怎么办?心里沉的像压着千斤的重担,快呼吸不过来了。
甩下他们,我拉着沈玄逸直奔娘的卧房。“小姐,他是?”小鱼打开门看见沈玄逸。
“神医!”丢下两个字,我径直的走到娘的床铺前。
沈玄逸俯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赫然是齐全的金针,又拿出一个长形红漆锦盒里面盛放的是艾绒、艾炷、艾条等。针和灸是两种不同的治病方法。针法是用金属制成的针,刺人人体一定的穴位,运用适当的手法,以疏经活络,调和气血。灸法一般是指用艾柱或艾卷点燃后,熏灼穴位的皮肤,达到温通气血、散寒止痛的目的。
金针共有九类,九针之名各不相同。一曰锡针,二曰员针,三曰胆针,四曰锋针,五曰被针,六曰员利针,七曰毫针,八曰长针,九曰大针。
他果然是有备而来的。他师父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玄逸把针递到我眼前,“开始吧!”我道:“你连脉也不把一下吗?”沈玄逸一笑,“我是有备而来,自然知道你娘的病因出在哪里!”他居然还敢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小姐,他行不行?这么年轻,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啊?”小鱼拉我到一旁。我道:“凡事总有万一,我相信他!”小鱼担忧不减的看过去,只见他正专心的拿针比划着。尖利的金针不停的在娘的各个穴位上飞过,看的我提心吊胆,连忙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针。
“好了,开始吧!”我苦笑道。看到他刚才的架势,我心里也越来越没谱了。
沈玄逸笑的很无辜,挠了挠头发,“我还说你要是不敢扎,我自己就来试试!”
这下子我连假笑也摆不出来了,拿针的手不停的冒汗,好一阵子没拿针,猛然间还真是有些胆怯,尤其是施针的对象又是娘,心里不停的敲鼓。
沈玄逸把棉被掀开,把娘的袖子挽起来,伸手开始找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