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一走,殷凤离才对面前这些妃嫔示意道:“哀家只是出来走走,这宫里的一切照旧,不需来请示哀家。”
说着殷凤离看了看宝贵妃,殷如宝福身回道:“太后只管安享清净便是,宫中事宜,如宝自会安排妥当。”
在殷凤离这个太后跟前,殷如宝是绝对的小心周到,虽然如宝恭顺,也常常定时来给她请安,但殷凤离却总觉得和如宝亲不起来,这就不像如珠和唐佑,前者比较迟钝,做起事来若无她提点总不能周全,后者更是经常违逆她这个太后,但殷凤离就是觉得和这两人亲厚得多,简直就像是姐妹。
对如宝点了点头,这才打发一众人散了。
唐佑见人都走了,这才坐在殷凤离身边,压根儿没把人当太后看,揪住人劈头就问道:“我说太后小祖宗,王皇后人蠢好打发,能被你唬住糊弄过去,可满朝文武并不眼瞎心盲,你堂而皇之出宁寿宫,朝中元老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早做筹谋才是。”
殷凤离冲着唐佑讪笑道:“妖人自有妖法,小佑子放心,哀家心里有数,明儿个朝堂上就见分晓,不管哀家做什么,都不会去损害一个国家的利益,也不会委屈跟随哀家的人,小佑子是了解哀家的,哀家一向护短。”
唐佑嘟囔道:“知道分寸就好,玩砸了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次日,平时睡到自然醒的皇太后,今儿个却是一反常态地早起了,害得如珠以为自己看错了时辰,唐佑更是望了望天,道了句:“天降红雨!”
皇太后不仅是早起,连穿衣打扮也同往日大不相同,往日服饰简洁大方便可,今日却是依照最高礼制足足穿了十二层的朝服,破天荒的画了妆,还让如珠挽了发,要求是庄重又不能显得她老气,一定要美,最好是让人看一眼就魂飞魄散的那种美,为此,选头饰都废了不少功夫。
唐佑还笑话道:“咱皇太后今儿个不嫌头上的金银重,压脖子了?”瞧皇太后这身精益求精的打扮,这是要去私会情郎的节奏?
殷凤离对着落地铜镜里的自己打量一番,微微一笑道:“女为悦己者容,有什么问题?”
说着,不等唐佑和如珠反应,径直吹口哨唤了骕骦,步出宫门,一个翻身上马,再打马一鞭,绝尘而去。
那些个宫女、侍卫,纷纷涌出宁寿宫,追着皇太后去了。
殷凤离驾马并没有去朝会之所大朝殿,而是直奔皇太子读书的上书房。
马到上书房廊下时,却听到里间传出稚嫩清亮的读书声,殷凤离不觉感慨,两个皇儿已是天之骄子,这还是勤奋的天之骄子,这大夏皇朝祖庙肯定是修得好,才有这等福报。
“乾战、坤望!读死书可不成,要不要跟着皇祖母去实践实践。”殷凤离在马上唤道。
片刻不到,两个小子一前一后跑到殷凤离马前,太子皇甫弘时兴奋道:“要去!要去的!”也不问去哪儿,就往皇祖母的马上蹿,世子皇甫玄煜也不甘落后争着要上马。
殷凤离却拉住马头隔开两个小子道:“哀家的马,还能载一人,乾战和坤望,你们自己商量,谁上哀家的马?”
弘时和玄煜同时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玄煜先道:“太子是君,还是请太子上马。”
弘时摇了摇头道:“皇祖母说过,要兄友弟恭,坤望比本太子年幼,本宫让他。”
……
殷凤离瞅着两个相互谦让的小子,不觉将两孩疼爱进了心里,只笑道:“你两都上马吧,‘受益惟谦,有容乃大’,哀家的马背,载得住心宽之人。”
两个小子闻言大喜,一前一后被殷凤离拉上马背,等马儿小跑起来,弘时才想起来问道:“皇祖母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呐?”
殷凤离嘿嘿讪笑道:“皇祖母啊想要垂帘听政,只能狭天子以令诸侯,你两个小子就是皇祖母的人质,一会儿可得给皇祖母把势头给撑起,不能让庙堂上那些老顽固欺负哀家。”
弘时和玄煜同时坏笑着点头,说起那帮迂腐老学究,这“枪口”绝对是要一致对外的,谁叫那帮老家伙平时这不许那不让的。
因为皇帝不在宫中,所以早朝不在临渊殿,而改成了二道宫门外的大朝殿。这早会,由留在尚京的信王皇甫景珏主持,再由襄王皇甫景玧督政,而这两个人,本该是去西北平乱的,只因皇帝要御驾亲征,才留下二人监国。
对于索然无味的早朝,不仅襄王犯困,就连景珏都有些走神,竟想起昨日龙阙上与那女人匆匆一续的情景,那样温软的唇……贪不够的。
“太后携太子、世子驾到!”一声尖锐通报,惊得满朝文武官员通通回了神。
就连景珏,都不可置信地朝殿门下望去,他以为,她最多就是任性一点,趁着皇帝不在宫中偷摸出来散个心而已,不曾想过,那小女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明目张胆地闯大朝殿,就像五年前,她骑马闯临渊殿一样,那样的妖言惑众。
那女人踏入大朝殿时,翩若惊鸿,宛如游龙的姿态确实震撼了无数人,那张在景珏看来都无比妖孽的脸庞,美得让人能够忘记呼吸。
但更多的人却是心惊,不是那个女人的美,也不是她的胆大妄为,而是她刻意露出的后脖颈,见过皇太后这般,才知道厚重的朝服还可以这样穿,外氅的领口被她放的极低,白璧无瑕的纤长玉颈恣意露在外间,在那样引人遐思的白肉之上,却是一朵鲜艳怒放。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纹身,那是形如梅花的守宫砂,那样鲜红欲滴的色彩,昭示着这位皇太后的清白,也激发着在场每一个雄性生物的保护欲。
皇太后这样的穿衣打扮,日后传到民间,竟是人人效仿,而赏美里面,从此也多了一项美人后颈可赏。
最先回过神的景珏,第一反应便是咬牙切齿,那女人,竟如此招摇过市,真就该把这种妖孽锁在宁寿宫一辈子。
景珏假意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后这才大声唤了太监,让其给皇太后搬个宝椅来坐。
直到皇太后坐下,面视群臣时,那些纠缠着太后后脖颈的目光才收敛起来,朝臣个个垂首侍立,待到襄王领头,这才向皇太后行跪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