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祖父冷汗直流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旁边突然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营帐之中叩首说道:“请大王恕罪。刚才在下喝醉了酒,糊里糊涂之中做了非份之事,还请大王海量,放在下一条生路。”
众人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信。祖父顿时纳闷起来:酒宴之上,韩信一直坐在自己身边,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声响,因此不可能起身非礼虞姬。自己和韩信虽有交情,但还不至于成为刎颈之交,那么此时韩信站起身来主动为自己背黑锅,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项羽大喝一声,怒目圆睁,脸色变得铁青。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女人被部下非礼,这口气无论放在哪个人身上都难以下咽,更何况是他楚霸王项羽。只见项羽手一摆,冷冷说道:“韩将军就此退去。从此我楚军之中再无韩将军位置。韩将军今夜便可走出我楚军阵营。”
营帐内各位将领都不敢说话,只是在迅速交换着眼神。这眼神之中,有的惊讶,有的淡定,有的冷漠,有的惋惜,也有的幸灾乐祸。要知道,项羽此刻正处在气头之上,谁要上去劝说一句,极有可能引得项羽大发雷霆,换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因此营帐内竟然异常安静。
只见韩信卸下身上的铠甲,叠放在地上,然后拱手向周边的诸位楚将行了一圈礼,最后又向坐在主位的项羽行了个礼,说了一声:“谢大王不杀之恩!”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项羽随即下令酒宴取消,诸位将军回营休息。祖父这条命可以说就这样被保住了。“
韩龙虎听闻赵朴说完这一番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危急时刻,韩信救了赵朴的祖父。只是史书上记载,韩信为人极能隐忍,也甚为理智,又怎会为了一个交情并不深的楚军将领,甘愿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背黑锅呢?
想到这里,韩龙虎便问道:“小生还有一事不明,为何韩信愿意站出来替太守祖父承担罪名呢?”
赵朴看看同样是一脸疑惑的韩龙虎和赵简,略一思索,说道:“韩信为人富于智慧,行事神鬼莫测。祖父对韩信舍身救己的举动也满是疑惑,揣测许久终不得其解。后来得知韩信离开楚军以后便投诚汉军,祖父才想通了事情缘由。当时楚军势头正盛,又是刚刚打了胜仗,以胜着的身份去投靠汉军,自然大受欢迎,这是其一。汉军对楚军将领本身有所顾忌,担心来投诚的楚将不过是到汉军内部来做卧底。韩信利用酒宴上被驱逐的缘由来解释自己为何离开楚军投靠汉军,既合情合理,又可打消汉军的疑虑,充其量只会给自己落下个**的名声,并不会给自己的人品、才识造成多大损害。这是其二。其三,祖父推测最重要的原因,是韩信早已看出项羽性格上的缺陷,认定项羽最后并非那个安邦定国、造福万民的真命天子,再加上自己在楚军之中屡次献计均未能得到重用,因此便借此机会离开楚军。当然,这些原因只是祖父的推测,两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后来,祖父也看清了天下大势,最终加入到汉军阵营中来。此时韩信已贵为汉军大将军,带领汉军南征北战,为大汉的建立立下了卓越战功。祖父一直想找机会答谢当年的救命之恩,无奈我赵家自祖父那一辈起便世代被安排在西北边境保家卫国,无缘得踏入中原。
后来得知韩信被朝廷擒拿,所属宗族也被捕杀,韩家后人散落天涯,或许连惟一的血脉也消失殆尽,祖父深感遗憾。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此事后来成了祖父的心头大事,也成了祖父临终前的惟一遗憾。当时祖父打探得知,韩家的后人或许还有存活,一部分可能向南逃亡到了南方百越地带,另一部分可能逃向西北,出了关,隐没于戈壁草原之中。正好我赵家世代在西北行军打仗,嘱咐便嘱咐我等利用此机会暗中搜寻韩氏后人,以报当年救命之恩。”
听完赵朴这一番话,韩龙虎心中的疑惑已彻底解开,同时也深深地为赵家知恩图报、深明大义的精神所感动。此时韩龙虎的心情已完全放松下来,便逗着问赵朴道:“那太守如何相信在下就是韩信后人?就不怕在下以次充好,让太守报错了恩?”
“哈哈……”,赵朴大笑几声,“这也正是老夫和简儿设计考验龙虎的地方。”
“龙虎那日在我青云城首次出现,老夫从看到龙虎第一眼起,就觉得龙虎绝非凡夫俗子。后来的种种事件也印证了老夫的看法。当然,老夫认为龙虎是韩信后人,并非仅仅是因为龙虎姓韩,而是因为龙虎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对于军事、政治、战术、计谋等等超乎寻常的领悟力和执行力。老夫相信,如果龙虎祖上不是世代从军,是不大可能此能力的。老夫深知龙虎城府极深,想要在平时套出真心话来极为困难。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才真。于是老夫便和简儿设计了刚才那一出戏,目的就在于要让龙虎在生死考验之际吐露真言。哈哈,果然,龙虎的表现正合我意。即使龙虎只是一时嘴硬,冒充韩信后人,老夫觉得能在生死存亡时刻义无反顾站出来的,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值得老夫钦佩!”
这一番话总算把之前的所有一切挑明了。韩龙虎虽然觉得脑袋上挨了一棍子的伤口虽然还隐隐作痛,可是听完赵朴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语后,心情顿时无比畅快,因为这表示赵家已经完全将自己接纳。而自己也将从此步入赵家的历史,甚至整个大汉的历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