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微微皱眉,躬身道:“臣不敢辞!”
“辛苦卢公了!”
刘宏站了起来,与卢植微微躬身施礼,卢植忙侧身避过,刘宏蹲了下来,拉着刘辩的小手,指着卢植道:“刘辩,卢公以后就是你的师傅了,快来拜见师傅!”
小刘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依着刘宏的指引,跪在地上向卢植磕了个头,爬了起来,慒慒懂懂的,又睁大了眼睛看着刘宏。
一个很可爱的小家伙啊,怎么几年后就弄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呢?做父亲的迁怒于他也就不说了,那个董胖子一来就舞刀动枪吓唬人,拉下皇帝位子立威还不算,最后竟一包毒、药……
“晚上吃饭了么?”
按下心中的伤感,刘宏蹲着身子抚着刘辩的小脸,更放着一众支起耳朵注意自己这边动响的文武大臣不管,只觉得这天地之间,除了跟这个儿子交流感情是个大事,其他的天塌了地陷了都不是什么事儿。
小刘辩点了点头。
“晚上吃了什么?”
小刘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刘宏前世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不过他有个侄子,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面的,小家伙不认生,初见面时也不跟他亲近,然而刘宏哄小孩的招数就在这个小侄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不熟,给你拿点好吃的,不说话,我带你去买玩具,可是――
“张侯,去给我煮几个鸡蛋过来!”刘宏随口吩咐着,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没玩具是吧,刘宏解下了自己的纹龙玉佩,“这个,给你,好不好玩?”
小刘辩接了过去,捧到手心里看,差不多有他手掌大小的一块玉,沉沉的,刘宏忙替他扶住,不敢让他掉了。
“这个叫玉佩,玉石做的,看看,晶亮晶亮的,摸着是不是软软的,滑滑的?放近眼睛里看,对着灯火,对了,这样,看到了吗?”刘宏很用力的比划着,小刘辩照着吩咐,拿着玉佩放近眼睛里对着灯火照了半天,显得很喜欢,又拿着不住的摩滑自己的脸,滑滑嫩嫩的,小脸上绽开了笑。
刘宏大受鼓舞:“好不好玩,喜不喜欢?”
小刘辩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刘宏,又低了下去,点了点头。
“这是玉,纹龙玉佩,你知道‘玉’字怎么写么?”刘宏兴奋的,把小刘辩抱在怀里。
小刘辩摇了摇头,抬起头来不很明白的看着刘宏。
“这么写,一横,”刘宏手指在地砖上划写着,看着小刘辩还不太懂,一手支着地爬了起来,抱着小孩来到自己的临时书桌前,取笔蘸墨,张让赶忙过来,为刘宏摊开了纸,刘宏起笔:“一横,两横,一竖,再一横,就这是一个‘王’字,再加一点,就是‘玉’!”
“玉!”小刘辩跟着念了一声,很轻的。
“对!”刘宏大喜,郑重的,撅着嘴巴,“玉!”
小刘辩抬着头,睁大眼睛看着刘宏,双手抓着玉佩,没有跟着念。
“玉,大皇子,这个字就是‘玉’,大皇子殿下,你读,‘玉’!”一旁张让好像也是猫抓耳朵的,指着纸上大大的“玉”字,作着夸张的嘴势,满怀期待的看着小刘辩。
小刘辩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拔弄着他的纹龙玉佩。
“呵呵,小家伙!”刘宏长松了口气,爬了九十九级台阶似的,轻抚着小刘辩的头有些无奈,也有些满足。
“玉!”小刘辩嘴里嘟嚷着,含糊不清的字眼,没有抬头。
“对,玉,三横一竖再一个点,就是玉!”刘宏很耐心的,把小刘辩抱在膝头,提笔蘸墨,“看看,一横,两横,再一竖,再一横,就是一个‘王’字,这个字念‘王’!”
“王!”小刘辩很认真的跟着念。
“王!”刘宏大了点声音。
“玉!”
小刘辩却指了另一个字,眨着眼睛看着刘宏。
“对,这个字是‘玉’,‘玉’比‘王’多了一个点,是不是?”
“是!”小刘辩点了点头,吐出他见到父亲以后说出来的第三个字。
“王!”
“王!”
父子两一个念,一个跟。
“‘王’字再少一横呢,就是‘土’,我们脚下踩了这一块,‘土地’的‘土’!”又念了两遍,刘宏很有耐心的,提笔又写了一个字,右脚还往地上用力跺了一下,其实他踩的是砖,扫得干干净净的地砖,没有土。
“土!”
“我们来比一比,这个‘土’字,是不是比‘王’少了点什么?嗯,少了点什么呢?”刘宏很有耐心的,很期待的看着小刘辩。
“少了,这样!”小刘辩倾身趴到书案上,手指着王字上面的那一横,直接按了上去,手指上沾了黑墨。
“唉呀,大王子殿下!”张让大惊失色,好像被火烧着眉毛了一样,从怀里取出一个白巾冲了过来,捧着小刘辩的手替他擦,小刘辩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躲到刘宏怀里,瞪大眼睛看着张让,张让脸色刷的变白,畏惧的看着刘宏,刘宏挥了挥手,张让一脸尴尬的退到一边。
“对了,‘王’少了一横就是‘土’,这个字念什么?”刘宏把手指向了第一个字。
“玉!”小刘辩很准确及肯定的念着。
“对了!”刘宏欣喜异常,继续,“那么,‘王’字少了一竖呢,你看,一横,两横,三横,是三横么?”
小刘辩茫然看着刘宏。
“这个字就是三,一二三的三,一,二,三!”刘宏很努力的一个手指,两个手指,三个手指,伸出三个手指表示给小刘辩看。
大殿外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刘宏低着头没看到,小刘辩却把眼睛放了过去,不理会刘宏的三个手指了。
“三!”刘宏手掌追了过去,放到小刘辩眼底下晃了晃,“看看,刘辩,这是不是三个手指?是三个手指吗?”
“臣徐荣拜见陛下!”一身盔甲的徐荣单膝跪倒,大着声音打断了刘宏的话。
“哦?”刘宏茫然,抬起头来,正看着徐荣,无奈收回了三个手指,把小刘辩放了下来,“徐荣,人都收槛了?”
“是!”
刘宏微微一点头。
“陛下,曹节自饮药死!”伏在地上的徐荣追了一句。
曹节死了?自饮药死!
刘宏并不感到意外,这个时代,被廷尉收槛的人十有八九是再出不来的,所以很多人一听说自己要被收槛,抓紧机会的都会先自己了断了。
刘宏已放开的刘辩,略一思索,道:“人既已死,令其陪葬先帝吧,其家人,令其返回原藉,曹节家在原藉的田产留下一千亩做其家人日后生息之用,其余,尽皆充为公田,宅院不动,还给他们家留着,曹节家的宾客,仆役,尽皆迁往日南!”
这么一来,曹节的家人倒是罪小,曹节的宾客仆役们却反而是罪大了,这不符合首恶严办,胁从宽究的原则?
“曹节在洛阳的田产宅院,以及其他各州郡所有,臧洪!”刘宏点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