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蒋夫人派人送来一桌席面,齐峻一面是做戏,一面也是吃饱了,就假装气冲冲的把那桌席面都给砸了,这动静可不小,连隔了两重院子守院门的小丫头也听到声音了,都吓得不轻。
齐峻在屋子里不出来,绿檀就在外头当门神,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等到有来探消息的小丫头来问话,绿檀反倒责怪起她们来:“也不知你们预备的什么饭菜,竟然王爷这么生气,王爷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本来就够受委屈的了,偏你们一点也不上心。”
那小丫头唯唯诺诺:“好姐姐别生气,夫人也正愁得慌呢,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王爷满意,求姐姐跟我走一趟,指点指点我们。”
绿檀叹了口气,道:“想想王爷在王府的排场,再想想现在,要什么没什么,我就算指点了你们,难道能把东西变出来不成?”
那小丫头道:“姐姐只管说是了,有没有的,咱们也是尽心了。”
绿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那我且告诉你,头一件,这屋子就太小了,在王府,王爷的书房也比这个院子要大呢,这会子住的这么憋屈,就是我看着也心疼啊,咱们做奴婢的委屈委屈没什么,只可怜了王爷。”
那小丫头为难道:“可当时王爷说一切从简,也是这儿没有好房舍,就是现盖也来不及啊。”
绿檀白了她一眼:“话我是说了,管你们怎么做呢,赶紧叫夫人再上一桌席面。”那小丫头委屈的应了,一溜小跑回去回话了。
过了两刻钟,蒋夫人亲自带着人提着一桌席面过来了,见了绿檀就亲亲热热的上前握住了手,不动声色的塞给她一个荷包:“好姑娘,王爷呢?原是我们招待不周,还千万请王爷体谅体谅。”
绿檀收下了荷包,笑道:“夫人客气了,倒不是我多嘴,也是夫人太没眼色了,王爷说一切从简,就真的给王爷吃糠咽菜不成?”
蒋夫人殷勤道:“是是是,原是我们的不是,姑娘可要替我们在王爷跟前美言几句。”
绿檀叹道:“罢了,我少不得替你们描补描补,把饭菜放下,你们且回去吧,回头王爷见这么多人,又该发脾气了。”
蒋夫人连连点头,又陪着笑脸说了两句客气话,这才带着人走了。
绿檀见院子里外空无一人,就悄悄把门给关上了,然后把食盒提到了内室给齐峻摆上:“王爷,再吃一点吧。”
齐峻似笑非笑看着她:“我倒不知道你有一张利嘴。”
绿檀得意一笑,这才打开了蒋夫人给她的荷包,里面居然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顿时惊呼一声:“王爷您看,蒋夫人还真是不小气。”
齐峻笑道:“他们可不止这么多钱,你只管收着便是,以后多讨点。”绿檀笑道:“好啊,到时候用这些钱去救济灾民,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齐峻看了看食盒里的道道山珍海味,摇了摇头,道:“都拿出去吧,我不饿。”
绿檀倒是挺可惜的:“我看着挺好的菜色,王爷不吃,难不成还要倒了?”齐峻道:“给飞鸣他们送去吧,他们在外头也跑了一天了,肯定辛苦。”
绿檀只好答应,叫了个小厮来,把食盒送去了前头交给了飞鸣,飞鸣是侍卫的头儿,自会分派给下面的人。
一连好几日,齐峻都在做戏,以往早出晚归,现在是睡到日上三竿,好几次蒋松亲自来请去议事,请求拨款拨粮,都被齐峻给拒绝了,到最后连刘侍郎和赵师爷也过来了。
虽然刘侍郎是来办实事的,但钱粮都掌握在齐峻手里,齐峻不说拨款,刘侍郎也没法子。
其实刘侍郎心里也嘀咕呢,这一路上过来,王爷也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刚来的那几天还说要为民解忧,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他也是个精明人,一下子就想到这里头有猫腻。
不过刘侍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来,蒋松和陈达给他送礼,央求他劝说王爷,他礼照收,话也说,但听不听就是王爷自己的事了。
一直到了第五天,齐峻终于出门了,不过这次却是要在府衙大宴宾客,让蒋松给豫州有权有势的人家都下帖子,又叫蒋松张罗着请小戏班来唱戏。
城外的灾民都饿死了一波又一波,整个豫州城都快空了,蒋松哪里去找什么戏班子,他面上陪着笑应了,回来就忍不住骂娘。
蒋夫人劝道:“这么说来,英王爷倒是我们看错他了,并不是来查什么贪污的,也许他刚开始是想查,见水太深,就退缩了。”
蒋松冷笑道:“依我说,他也不过只想图个虚名罢了,不过这也于我们有利,得赶紧把这尊佛爷给送走才好。”
蒋夫人笑道:“这事可急不得,我这两日贿赂王爷身边的那个丫头,那个丫头倒是个痛快人,收了银子便说,王爷总不能白白跑一趟吧,老爷听听这意思,是不打算空着手回去呢。”蒋松想了想,道:“夫人的意思是?”
蒋夫人道:“王爷既然要闹,那就把事情闹大了,长安那边听着信儿,自然会派人过来,到时候凭他是王爷还是谁,他的腰杆子还能硬过皇上不成?”
蒋松点头:“这话说的也有理,我马上往长安送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