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室太小,他们把尸体搬到地面继续检查。这具干尸穿着古式的殓衣、布鞋,小腿有裹布,全身包裹严实,身上的织物大部分都是粗麻料。
贺铮在脱他的布鞋时,发现了鞋底有泥土和磨损,他指给张大美看:“这是一双旧鞋。”
张大美点了点头,两人又把干尸身上的穿戴全部脱掉,这是一具男性尸身,皮肤、肌肉和毛发都保存完好,身上没有创口。整具尸体脱水到了极限,变成了人干,重量很轻,皮肤、干肉紧紧贴着骨头,骨架的轮廓清晰可见。
张大美摸了一下它的头发,看见有砂砾,尸体与穿戴上也能发现细细的沙,细如泥尘,他又按了按尸体的腹腔。接着两人撬开了他的口腔,看了五官又看了下********内脏还在,可能大脑也还在。”检查完****贺铮说了结论。
“恩。”张大美在按它的腹腔时已经发现了。
“它在一个很干燥的地方变成干尸,那地方的蒸发量很大,细菌难以存活……沙漠?”内脏是很容易腐烂的,尸体要在内脏还完好的情况变成干尸,需要很极端的环境,这种极端的环境并不多。
“应该是沙漠。”
“这是一具古尸?”看那穿戴的式样也是古代人。
“它的外形保持得很好,没有变形,想也不会太古。”
“假如是墓里的尸体,墓室保持完好,也可以不变形。”
“是这样,没错。看一下其余的。”
两人站起来,对其它干尸如法炮制,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贺铮说道:“身上的衣服都是汉族的,都没刺绣,又没配饰,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给死者留做纪念的物品……这些尸体都来自哪里?”
这些信息不足以了解这些尸体的身份。它们的衣服式样都很像,可能来自同一处墓葬。
“衣服上也有沙子,我想,这衣服下葬时就穿了。”
“穿着旧鞋下葬?”这不合丧葬的礼仪,也可能是死者太穷。
“恩。”张大美端详着眼前的干尸,又说,“这些干尸太普通,普通得太奇怪了,搞得我都有了破坏文物的罪恶感。”
是的,普通在这里反而是更不同寻常的。
它们为什么被摆放在这里,与那些布满虫壳的骨架拥有等同的待遇?
贺铮考虑了一会,不知道他出于怎样的动机,他挑起干尸的手臂,拿出那瓶用来检测尸毒的喷雾照着上面的皮肤喷了一通。
等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反应,张大美说道:“这次,我们要怎么取样?”
“先全身拍照,然后拿点头发、皮肤和牙齿,我们可能还要在肠道里取点样品……”这意味着要剖开干尸的腹腔,贺铮补充了一句,“其实破坏古尸的行为我也很排斥。”
但是他们肯定没有能力把整具干尸带回去,贺铮可以预料,当他们成功离开这里后,整个朱家沟都会被巫管局列为管制地区,那时候可能会有大批调查的人马进来,也有可能不会,仅仅只是封锁这里,巫管局对特大超自然现象的管理还是很保守的。
“小贺,你看。”
张大美提醒他看尸体的手臂,他刚刚喷了检测液的地方开始慢慢变黑。
“这种颜色代表什么?”张大美问道。
“不清楚,要问检验科的人。”
“看来肌肉也该切一块。”
贺铮同意了他的意见。
张大美又说,“这次轮到你用刀了,小闪上面有棺液,会污染样品。”
其它匕首,他可是还指望着能够用来开罐头的。
“先看一下其它干尸有没有这样的现象。”
贺铮独自走过去,给其它的干尸喷了检测液。检测液似乎不会那么快生效,第一具干尸也是等检测液渗进皮肤底下才生效的,证明肌肉里有点不寻常的什么,这检测液只对无法解释的能量有反应。
他回到原地,两人忙活了许久,剖开干尸的腹腔取了样品。两人又商量了几句,一致认为其它干尸只取头发和肌肉就好,毕竟也没有那么多容器了。
取样品的工作其实很无聊,但没办法,他们是公务员不是流氓,一切都要服从工作章程。
检查完干尸,他们又回到石棺前,张大美用刺刀抬起女尸的手臂,贺铮默契地喷了检测液。等了一会儿,这具女尸也出现了干尸那种现象,皮肤渐渐变黑。
“我们去看看那些骨架有没有这种现象。”张大美说。
“好。”
贺铮从一个洞室中拿出了一截前臂骨喷了检测液,等得有点久了,骨架上也没反应。
“看一下其它骨头上还有没有肌肉组织。”张大美说。
两人把整具骨架都搬了出来,一块块检查。贺铮觉得近距离看这些骨头,还是觉得恶心。那些虫蛹确实沾得很牢,张大美之前说得没错,它们是在尸体腐烂到最后阶段附在骨头上结蛹的,它们可能是吃这具尸体的最后一批幼虫。
“小贺,看这里……”张大美把上颅骨翻转,叫他看里面。
颅骨内侧附着了一片粒状物体,长度约三毫米,比芝麻略大,但比米粒小,粗略一看有好几十粒。
“昆虫卵?”这是贺铮第一个想法。
“证明里它们确实吃这些尸体。”张大美说道,又把手电光照进洞室,叫贺铮看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也有一片粒状物,看那堆有上百颗。
“我觉得他们收藏的不是骨头,而是这些小虫子的卵和虫壳。”
“大美,这是滞育卵。”
昆虫在极端环境下,会产下一种停止发育的卵,这些卵遇到适宜的环境会重新发育,这便是滞育卵。滞育卵长得和普通卵不同,一看就能看出,不过一般来讲,正常卵在极端环境中,也会自己变成滞育卵。昆虫的生命力总是非常地顽强。
“这么说来,它们说不定还可以孵化。”张大美说道。
“滞育卵能保持生命迹象,最长的纪录也只是十几年,而且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昆虫品种很少,大部分昆虫只有几个月,它们应该没有生命了。”
“十几年……”张大美考虑道,“说不定这些骨架还没有十几年。小贺,喷一下这些虫壳和卵吧。”
贺铮为他的异想天开有点惊讶,还是照着做,同时往几块骨头上喷了检测液。
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看来那些肉里面确实有点东西。”张大美说道。
但是那些什么东西,肉眼看不见,它不是尸毒,却与尸毒同样属于超自然的能量现象,所以这检测液才有反应。
“这些尸体太怪……大美,我们找到的线索太多了,但是太乱,我搞不清楚它们的联系。”
“但它们显然有联系,我现在也恨不得扑进检验科……”
张大美话还没说完,却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往石棺那边的方向打过去,贺铮马上警惕起来,问道:“什么事?”
“有声音。”张大美脱掉右手的一次性手套,握紧了小闪,立刻往那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