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独自重新回到景岗家的雁妮像是一具真正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僵尸。苍白的脸,绫乱的秀发,破陋不堪的衣衫。从镜子中她看到自己的手紧紧地还拽着那张光盘,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它扔出地球之外,可她又一时找不出什么原因她为什么还要把它带回来。不管光盘里面是何种自己期待以久的内容,她似乎都已没有任何力量去追问了。丈夫华特地再次离去,使她的心早已冰冷至谷底。是自己仍然抱有的侥幸心理还是对当初自己意念的不放手才导致了自己荒唐而心甘情愿地走进他们事先就已设置好的魔窟,还是自己本身就已被某种可怕的东西所迷惑而鬼使神差地相信世上还有什么万能的“魔法”;如果这一切都不曾拥有,那么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些难以理解而又无法去解释的存在又该如何明白叙说?!……
雁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没有翅膀而又能在空中飞跃的鱼,她仍在惧怕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的命运。尽管此时她的思维在慢慢冷静,但是许多混乱不堪乱七八糟的东西仍在脑海中盘旋。但不管怎样,她总算又回到了这个可以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家,她经过了那么多的人间的或者说非人间的折磨,她的内心却无形地有一股慢慢增长的力量,这力量仿佛有一种使她所向披靡的感觉。原来时间的伟大还在于它能在较短的时间之内可以改变人的心境。家的温暖也可以使人产生物理和化学上的变化。
雁妮庆幸着自己还没有死,而此时她却担心起华特会突然破门而入。于是她二话没说就蹿进了卧室取了睡衣朝浴室奔去。
短短几十分钟之后,我们可爱而又漂亮的主人公又恢复了常态。从她的举止神态,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好像什么都已经发生。这一切使她的神情变得坚毅果敢丰盈清晰而又充满了无限的取之不尽的力量。
她把自己换下的所有内外衣服扔进了楼外深入楼底的垃圾堆里,而后轻手返回屋子将大门反锁。冰里箱里还有许多新鲜的食物,这一发现使雁妮有点惊讶而生出丝丝莫名的感动,她不得不承认华特趁自己没在家时回来过。此时她取出一瓶红酒,一只高脚杯,长叹一口气稳稳地坐在了沙发上,仿佛在庄严地庆贺自己的重生。
酒足饭饱之后又一个城市的夜幕拉开了,雁妮缓缓地走到窗前,远望着白水台不远处的李庄;除了偶尔能听到那海浪拍打沙滩的轰响,仿佛这整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
目光从李庄移开,雁妮好像在尽力搜寻自己这两天消失的荒唐所在。可茫茫硕大一个城市,几十层的高楼到处林立,哪里才是自己的“受刑”之地呢。自从所谓首领的车里出来走进到家的楼道,自己以前的记忆就消失了。何况他们的做法依旧是蒙住了自己的双眼才放自己出来的。
一群可怕的可恶的狡猾的狐狸!此时的雁妮不再奢望能得到那所谓能探知一切的什么“魔法”了,而是她要用自己的方法去挖掘出这所有存在的事实真相。
首领到底是谁?——这成了雁妮所有痛苦源泉的根结。她看着这无声的夜晚,眼睛闪烁出炯炯火光,她仿佛要用这力量去穿透所有黑夜的秘密。当她自信地扭转身来走向客厅时,仿佛她的微笑变成了一朵无比绽放的莲花……
也许是受那些新鲜食物的丝丝感动,或者说是出于莫名的好奇,抑或是仍然在乎她和华特曾经的夫妻情义,她本想扔掉的光盘现在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开了。
光盘里的内容丝毫没有超过她的想像力之外。尽管她在想打开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最后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女人本该有的眼泪。她高涨起来的情绪很快又跌入到了最低谷。但回头又一想,除了这些难道凯风他们还能给自己别的什么内容的光盘?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何况这么一点小小的骗人伎俩!这一想倒使雁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至少使她对待眼前这个事情多了一份冷静!
关于这光盘,关于雁妮在心中慢慢蕴藏起来的计划,所有的都使她的内心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她要让曾经被动的自己变得主动起来。过去的被动那是因为自己要想抓得很紧,结果适得其反;现在自己彻底放下了,反而让主动变得非常给力!
雁妮仿佛一下找到了释放自己所有痛苦的出口,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想立即给何为打个电话,寻问一下梅克现在的情况怎样。可她看看钟表便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于是她重新起身将光盘藏匿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她发誓要让这沉默的光盘讲出真正属于人的话语来!而不仅仅只是这些粗陋不堪的画面。
当时针不知不觉指向十点整的时候,雁妮的确感到非常劳累了;好像前半生所有的时光都不曾睡个安稳觉。此时从她安定神闲的面部表情看来,今晚她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