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继续说:“他们来提亲的时候,你直接摆出你的要求,让他妈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然后去公证处公证,不然拒绝领证!”
小姨跟着起劲儿:“是的,不加名字不领证。”
大姨接着说:“晓轩啊,所谓的爱,其实是一种物质性的东西,你说嘉铭爱你,那他拿什么来爱你?这个爱的物质是什么?说到底就是房子!你可以拿房子来考验他对你的爱到底有多深。如果一个男人连这点承诺都不能给你的话,这样的爱就太靠不住了。”
我张大嘴巴,做了一个大大的“O”字型:“大姨,现在已经不流行爱情考验了啊。”
小姨哈哈大笑:“既然不流行爱情考验,那就来点实际的,爱我,就在房产证上写上我的姓名!对不对啊,晓轩?”
老妈趁热打铁:“晓轩,大姨和小姨说的你都听见了吗?爱情是过去时,婚姻才是现在时,你在婚前不主动,婚后就什么也别想了,最后吃苦的还是你,到那时你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用!”
吃苦?我吃什么苦?难道房产证上的一个名字就能决定我一辈子的幸福?我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完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觉。
我把筷子横在嘴里,说:“大姨,小姨,妈,你们说的这些道理,我都知道,不过,我对嘉铭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房子是用来住的,嘉铭他大姑愿意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
大姨脸色立即变了:“晓轩,你怎么这么天真啊?现在80后离婚率多高啊,闪婚、闪恋、闪离,个个像闪电似的……将来有多长?未来有多远?你想过吗?如果哪天嘉铭倦了,累了,厌了,飞起一脚把你踢了,和你离了,房产证上又没有你的名字,那你只能净身出门。如果婚前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以后就是有变故,也有一半房产给你慰藉,给你流泪的地方。当然,我们说的是万一,万一不留神,会要了你小命的。”
我想了想,大姨说得似乎有点道理:“结婚怎么这么麻烦?”
小姨啃着猪排,吃相张牙舞爪的,对我说:“你现在这样还不算麻烦的,麻烦的是婚前不清楚,婚后扯不清。我们单位的一个女同事就是这样,婚前恩啊爱的,两个人好得像一头驴,女方家买了房子,写了男方和女方两个人的名字,结婚不到一年,女方怀孕了,发现男的玩婚外情,一气之下协议离婚,按照法律规定,房产一人一半,女方白白给了男方半套产权。你看,够窝囊的了!”
我靠,越说越离谱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力,嘉铭不会是那样的人。就算他是那样的人,也怪我自己的命不好,睡不着觉总不能怪床歪吧!
老妈看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点心急:“晓轩,别不开窍了。你大姨今天放着服装店一天都没开门,特意跑过来点拨你,你小姨连双休日单位加班都没有去,她们都是为你好,你自己掂量清楚了,婚前不清楚,婚后真的是扯不清的。”
我若有所思,大脑开始不自主地复制不倒翁了。古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再觉得无所谓,耳朵根子给大姨小姨这么一烧包,还是火辣辣的,有点把握不住自己了。
我终于点了点头:“妈,我知道,问题是我怎么向他家里人开口啊?”
大姨立即说:“这事儿好办!等他们家过两天来提亲了,直接把这个问题放桌面上来说,看他们家是什么态度。在适当的时候,你的态度要强硬点!”
我摇了摇头:“大姨,这样不太好吧?如果大家到时候说不拢,不是要开战了?”
大姨把眉毛一扬:“这个你放心,当初我家丽婷结婚的时候,我就和我亲家侧面提了一下,说我们家丽婷不在乎钱,就要一份踏实的婚姻。亲家母是明白人,立马在房产证上加上了丽婷的名字,一点马虎眼也没有打,确实爽快。”
此亲家非彼亲家,嘉铭他妈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昨天饭桌上,她已经为了房产证上的破名字,毫不客气地奚落过我了。
我郁闷得发紧,横竖拿不定主意。大姨小姨为我好,我知道,老妈跟随潮流,也没有错。问题是,这个房产证上的名字真的比婚姻还重要吗?
我哭笑不得,默默无言地吃完饭,然后收拾碗筷,老妈在厨房里洗碗,大姨和小姨继续在客厅给我上课。说到最后,我答应在提亲前去试一试,即便这样,大姨还是不放心,临走的时候告诫我:“晓轩,房产证上不写你的名字,就说明嘉铭对你的爱有所保留!这个婚姻宁愿不要,也不能勉强自己。反正已经剩下了,也不怕多剩几天了!”
我“嗯嗯”连连点头,弓着身子把她们送出门外,回到客厅坐下发呆。我的脑袋里塞得满满的,里面全部是大姨和小姨的对话,理都理不清。
我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望着风铃样的吊灯发憷。老妈洗好碗,拿了几块榴莲过来,一阵臭味跟着进了我的屋子:“晓轩,吃榴莲。”
我捂住鼻子:“妈,榴莲怎么那么臭啊?我不要,快拿出去!”
老妈看着我:“榴莲是好东西啊,养颜的,我好不容易才剥开的,硬刺扎手得很,吃一点吧。”
我连忙起来,打开窗户:“不要,我不吃,我很年轻,不需要养颜。”
老妈哈哈大笑,拿起一块榴莲丢进嘴里,转身出了屋:“这东西可贵了,超市里十几块钱就买指甲盖那一丁点儿。”
我一个人待在屋里,郁闷得要发疯。如果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么,婚姻就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情了。我第一次感觉到婚姻是一对男女搭台的戏班子,主角只有两个,成员却有许多。
我头疼,离提亲的日子只有两天了,我不知道怎么对嘉铭开口。如果我对嘉铭说,让他妈在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他会怎么想?他妈不疯了才怪!
说实话,我真的开不了这个口。我和嘉铭属于自由恋爱,没有媒人介绍,一切基于缘分。嘉铭是成年人,房产证上加不加我的名字,有他自己的考虑。
问题是这个房子和我无关,是嘉铭的婚前财产。我没有发言权,最多在婚后有居住使用权。如果嘉铭一辈子不变心,我可以安心居住一辈子。
在我的世界里,嘉铭是我的一切,拥有他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大姨和小姨也是为我好,她们设身处地为我考虑,并在我头脑最热的时候,给我浇一盆冷水,让我看清楚前面的路再走。
我左右为难,心里烦躁极了。从理论上来讲,大姨和小姨没有错,世界上没有一个长辈不希望自己的后辈有一个幸福稳定的婚姻,而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并且在这个家里放心地住上一辈子。
这时,床头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沈嘉铭的:“晓轩,吃了吗?”
我打开手机接听:“刚吃过。”
沈嘉铭惊讶的声音:“现在都快下午两点了,怎么才吃?”
我看了看挂钟,是下午两点了:“我大姨和小姨今天来了,陪她们吃饭的。”
沈嘉铭“哦”了一声:“她们来干吗?”
我随口说道:“为房子来的。”
说完“房子”两个字,我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感觉自己说漏嘴了。
沈嘉铭反应很快:“什么房子?”
我知道隐瞒不下去了,干脆和盘托出:“就是我们的婚房啊。”
沈嘉铭越来越听不懂了:“我们的婚房怎么了?”
我大脑开始抽风了:“就是房产证上的名字啊!”
沈嘉铭不做声了,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再问下去,矛头将会剑指哪里了。我开始装呆不说话,原来装呆是如此简单如此得意的一件事啊!
沈嘉铭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事不是问过我妈了吗?房产证上的名字是我妈的啊!”
沈嘉铭,你臭小子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人话来?你知道我今天想说什么吗?你既然这么怕提房子的事情,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嘿嘿,抱歉了,我也是给大姨和小姨逼的。
我提高嗓门:“我知道你问过了,我想知道的是,我们的婚房为什么没有写上你和我的名字?”
沈嘉铭显然给问住了,又开始憋劲儿了,半天没有回应。我在心里发笑,一个破名字就把你憋成这样了?
手机那头传来咳嗽的声音,我知道沈嘉铭左右为难了。我不想勉强他,也不想为难他,他回答也好,不回答也好,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他的态度。
沈嘉铭连续咳嗽了五声,接着说:“这个问题我要问我妈。”
哈哈,问你妈?问你妈没错!沈嘉铭,你个臭小子是一辈子离不开你妈了!我现在彻底不为难你了,我也是给我妈逼的,我们是同病相怜了。
我对着手机打哈哈:“问好了不要忘记告诉我啊!”
沈嘉铭“嗯嗯”答道:“我今天晚上下班回家就问,你等我电话。”
我笑了笑:“好的,等你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开始放声大笑,这么难的一个问题,竟然被我解决了。
我终于把大姨和小姨给我的皮球踢出去了,我如释重负,打开手机smacktalk——免费下载的宠物学舌,一个劲地疯笑,宠物狗跟着我,学我的声音,也一个劲地“哈哈”大笑。
模仿声惊动了老妈,她进屋后,到处找声音:“晓轩,什么声音在叫?”
我“哈哈”大笑,手机里的宠物狗跟着“哈哈”大笑一声。
我说了一声:“没有声音啊!”宠物狗跟着说一声:“没有声音啊!”
老妈给模仿声叫得莫名其妙,循着声音慢慢找去,最后找到了我的手机上。她冲着手机叫了一声:“你这个龟蛋东西,原来一直躲在手机里啊!”
宠物狗跟着一声:“你这个龟蛋东西,原来一直躲在手机里啊!”
老妈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我看着老妈,怕把她笑憋过去了,一按手机,宠物狗退了出去。
老妈继续笑:“晓轩,笑死我了,你怎么想起来弄个这样的东西跟人学说话?以后留着让它学外孙子的哭声,肯定能把外孙子逗笑的,哈哈哈……”
我的老妈啊,带这样疯的吗?注意点淑女形象了!要知道你已经50岁了,不再年轻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