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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人在幸福里,通常是懵懂无知的。因为幸福太腻口,对事情的感知力就少了很多。

朵渔就是这样的。她不是颜樱,对男女花花草草的事看得太多,经历得也多,所以也没抱着白头偕老之心,只是能好好过着,且过着。她也不是纪琴,被太多生活琐事打磨得对婚姻一点点失去了热情,婚姻里唯一可牵挂或者放不下的就是孩子。而朵渔幸福着,无忧无虑着。她没有想过与韩彬白头偕老天长地久之外的任何一种生活的可能,她的世界单纯得像一条直通年老的路,唯一的一条路,没有其它。朵渔想着,只要心无旁骛往前走就好了。却没想,突然出了岔路。

这样的情境最是危境。不出事,就一切美好着。出事,世界就全面崩溃。

好在朵渔是有一份事业的,是有两个可以支撑她的好友的。还有一个蓝颜沈家宁,她的世界尚且可以支撑,她也坚强地撑了过来。

朵渔从来没想过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身边的人每天忙忙碌碌出去,到点回来,偶尔假期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一起看个电影,日子不也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去吗?

至于身边的两个人,怎么样眉目传情,或者静水微澜,她浑然不觉。

也是,谁会好好的怀疑呢?如果是那样,倒是市井里的女人醋坛子打翻,那样的事,朵渔是断然做不出来,也断然没有兴致做的。朵渔相信,如果这个人是你的,就怎么都跑不了,不是你的,就算看也看不住。人心啊,比海深,去哪看呢?

坐在朵渔面前的小丹低眉垂目,好半天才慢声细语地跟朵渔说:“朵渔姐,实话告诉你,我是真的爱彬哥的。我到你家时,涉世不深,看到彬哥那么温文尔雅,对你又那么好,时间长了,难免就很喜欢他。后来去了他公司工作,跟他接触多了,也常常幻想他也会喜欢我……”那是太自然的小女孩的想法,谁身边放着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会不爱慕呢?这一点朵渔也是理解,甚至她还开过玩笑:“小丹,以后找对象朵朵姐帮你参谋一下,我的眼力不错吧!”

韩彬也掺合进来:“那哪是你的眼光好,明明是我撞到你的枪口上的!”

朵渔不想纠缠他们感情的过往,那些会像碎玻璃一样洒在心上,会每次想起来都心疼。她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淡淡地说:“细节就不要讲了!现在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但是小丹抬起头,目光逼视着朵渔,坚定地说:“朵渔姐,我还是希望你听一听。韩彬哥真的很爱你。一个女孩有意无意的爱慕之情,他总会感受得到,他甚至给我介绍过男朋友,我也悄悄出去看过,但那些男生都太自以为是,比起韩彬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韩彬哥肯定也跟你说过要让我搬出去,可是你固执地不同意。我知道你是善良是好意,但是,朵渔姐,我是人,不是木头,我也有爱有感情的。”朵渔心里的气一点点升腾上来,小丹这是什么意思,是怨自己吗?

朵渔的目光落在奶茶店窗户上挂的一串风铃上,天冷,窗没开,风铃孤单单地吊在那里,没有风,它不声不响,还叫风铃吗?

“你跟韩彬哥的生活过得太有规律,也太无聊了。你们需要个孩子,孩子是夫妻情感的通信员,可是,我一直不懂你们这些城里的女人,有着那么好的生活,为什么自私得连个孩子都不肯生呢!”

“小丹!”朵渔终于没沉住气,打断她的话。“我今天来是想从你这得知韩彬最后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的,如果你不知道,我想我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朵渔站起来要走。小丹按住了她的手。“朵渔姐,请耐心一点,再听我说几句,几句就好!”

“我也很内疚,觉得对不起你。你对我像亲妹妹一样,我怎么能喜欢……但我又在给自己开脱,我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我承认我很自私。我也努力挣扎过,但是爱情像火一样烧着了,没办法自救……

“你记得那一次吗?前年夏天,你跟彬哥从大连回来后两个月,阿姨生病,你跟小汐回老家。那段时间,公司状况很不好,质检的、税务的、工商的,几乎天天有人来查,彬哥心情很不好,常常喝酒喝得烂醉。我很高兴你不在他身边,我能陪着他。哪怕是难关,我都觉得他是我的,我是幸福的。

“有一晚下暴雨,他喝醉了酒,被人送回到家时,从头到脚雨水一直往下淌。我帮他换睡衣,他突然就抱住我,说他知道我喜欢他,他说,‘小丹,跟我在一起吧,我跟林朵渔离婚!’我心咚咚跳得很厉害,期待也害怕……”

即使是事情过了这么久,朵渔对这样的事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小丹的叙述,脸还是像被人重重地扇了耳光一样。朵渔端起热可可奶茶喝了一口,已经凉了好些,入口有些涩涩的。她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平静,手还是抖着。她以为自己对韩彬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是听到那样背叛的细节,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觉得屈辱。

可是,那像潘多拉的魔盒子,朵渔害怕听,却又是想听到的,她想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里,韩彬到底做了什么……

小丹的眼睛落在面前的奶茶杯子上。杯子是圆圆的奶白色,一侧惟妙惟肖地画着橙黄色的半拉开的拉链。真是巧思,朵渔等小丹时,就一直看着这杯子。这拉链能拉开吗?就像生活,拉链完好着,是光鲜亮丽,夫妻恩爱;拉链拉开呢?是各怀心事,同床异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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