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发西行。
李正先把梅花岛所有禁制全部启动,并留下字条:“今日入川,有事西寻!黑莲血魔留!”
于是六人一蛇御剑西行,进入杭州湾后,才发现这次海啸破坏之严重,海水倒灌到深入陆地一百里左右,沿途没一个地方不受灾。
李正心里十分难受,但爱莫能助,这不是自己所能解决和帮助的。上天如此安排,天意私下难测,自己已做了自己应做的事,良心还安。过金陵后一直沿着长江走,边走边给五人介绍沿河风土人情,倒也快乐。
溯长江而上,一路沿着江西滕王阁、湖北黄鹤楼、湖南岳阳岳阳楼观赏上来,进入长江三峡、夔门后进入渝州。
此时青龙缩小身躯,钻进李正右手腕袖里,六人化装成平民百姓。特别是华灼和唐萱、袁瑜,化了一身丑装才让李正答应带入城去。
开什么玩笑,别的不说,光华灼那惊世容颜,足以祸乱天下。李正顺着儿时记忆,又多方打探找到阿立家。
阿立家的凉粉店铺没怎么变化,还是以前记忆里的模样。可是这里已换了人了,一个中年汉子带着自己的妻子和一儿一女,正在热卖凉粉。
晃眼一看,这中年汉子初有阿立小时候的影子,不过人长得更精壮高大。但面色疲倦也很苍老,头发都已花白,看得出阿立全家生活很是艰辛。
凉粉铺的凉粉生意还是这么好,李正六人安心的排好队,轮到自己时,买了六碗凉粉。李正递六碗凉粉钱时,阿立只是象征点了个头,收好钱后就继续卖自己的凉粉去了。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记忆,包括小时候的美好童年生活。生活的艰辛与劳作,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和心思。
也许阿立早忘了,曾经有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小破孩子,为了吃他家一碗凉粉,整整打了很多天的工才挣到一碗凉粉钱,也忘了当初二个小孩子一起嘻闹的美好时光。
李正六人默默吃完凉粉,李正又拿出一把钱来,递给袁珏。袁珏明白,自己小时候就吃过李正做的凉粉,原来出自这里。
于是接过钱走到阿立身前,递了过去说道:“我家主人,觉得你的凉粉做得非常好吃,所以赏你的!”递给阿立后就直接退了回来,跟在李正身后走了出去。
阿立一愣,不知这长得黑的人是谁,但看背影又好像哪里见过一样,但就是想不起来,愣了愣,让后面催买凉粉的打断思绪后,放下钱继续干自己的营生。
李正又到朝天门一带打寻阿周的消息,但这里谁也不知谁是阿周。问了半天终有一个老人想起说道:“你说阿周啊?几十年前,他老爹出江打鱼,却不小心船翻人亡,阿周后来也消失不见,不知去哪里了!”
李正听后默默无语,叹到:“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终生打渔,反死鱼腹!哎,人之无常,谁能说清呢?”
李正在渝城的兴致也就没了,六人又沿着嘉陵江溯源北上,终于要到自己老家了。李正反而不敢前去,站得远远的看着自己魂牵梦萦的家乡,颤颤发抖,情绪失控。
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条水。人还是不是那些人,心还是不是那颗心,李正自己也不知道!走过破石湾悬岩,跨过梯坎小溪,走在上山的石阶上,李正心里起伏不定,脸色不安。
没来由的感到害怕,一种不自信的害怕,也不知这害怕来自哪里。一千二百步阶梯,似抽走了李正所有气力,好不容易爬上垭口,看到那口改变自己命运的大水潭。
大水潭东西两条溪水欢快的跳入水潭里,激起朵朵浪花,在阳光照耀下发出七色光芒,煞是好看。
李正迈步走到潭边,抽出龙泉剑念叨:“龙泉,这是你的故乡,三十二年前的今日,正是你出世的日子,你不回去看看吗?”只见这剑龙吟一声,也是异常喜悦,哧溜一声,震脱李正的手腕,哗啦一声钻进水潭里消失不见了。
同时袖里的青龙也挣扎出来,轰隆一声也钻进水潭里面,游动一圈后沉入潭里不见了。
李正蹲在潭边,捧起潭水,尝了尝,还是那样甘甜清冽,满是小时的味道。又漫步起来,沿着潭边走了一圈后,看到这潭边四周栽植了很多树木,看样子都有三十年的光景,郁郁葱葱,生机勃发。
信步来到牛坟前,抚摸着上面的碑文,嘴里喃喃道:“大花牛,正儿回来了,回来看你了!你还好吗?”话还没说完,李正眼里的眼泪却哗哗地流了出来。
华灼与四个徒弟,看着李正这反常的举动,也是不可思议,这可能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看李正又是喝水,又是对牛坟说话,心里也是难过。
原来李正自小生活在这里啊,这里还真不错,特别是这口潭,名堂就多。还让人指点过,培植起风水,保护此方人物。
八月的山上,虽太阳很毒,但这有山有水,有风有气,倒也凉爽,没有山下的炎热。这时一个农夫走了过来,背着一个背篼,肩扛一把锄头,赤着脚,脸色粗黑,头发斑白。看着这群行迹怪异的五人,站在大石碾前望着水潭发呆。
同时又看到一个年轻人蹲在忠牛坟前痛哭的样子,也拿不定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哭牛?
李正转过头来,看着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农夫,心里满不是滋味。李正站起身来,走到这人身边,看了半天问道:“你是李东吗?”
“是啊,我是李东,客官你是谁啊?客官从哪里来啊?你来找人吗?你还是有其它事呢?”
李正不由想起一首诗来,唐代贺知章所作《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旧人(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李正笑道:“李东,不认得我啦,我是李正啊,我们小时还打过架呢!”
“李正?名字倒有点印象,想不起来了!你究竟是谁?”
李正一阵无言,又一想,自己离家时才九岁,这一去一别也是三十二年了,别说一个小孩,就是一个大人,心中的记忆也会淡去。
李正只好说:“还记得八岁那年,天干地旱,山上没水喝,我们在这个大水潭里挖宝,结果我们两人打了一架后,最后我把手指给弄伤了,挖出一把剑来,也挖出一口井来,你都忘了?”
“打架?伤指?挖剑?挖水?你,你,你,像李正?你真是李正?你不是,你不是?你……”
这李东如见鬼似的吓得跳开,甩下手中的锄头,又看看浑身发黑的李正,不可思议,不可想象,突然一身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叫:“啊,啊,啊!”背篼里放着草什么的,也让李东这狂乱跑动中颠簸抖落出来。
李正一阵无奈,转过头来问华灼道:“我长得像鬼吗?还是会吃人呢?”
华灼笑道:“你不是长得像不像鬼,而你就是一个鬼,一个黑鬼!黑死人的鬼!”
说得李正也是哈哈笑了起来,对众人道:“走吧,走吧,跟着我回我老家去看看!”说完率先走去,远远地看到前面冲出一队出来,带头的三人,李正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因为冲出来的三人中,第一个是自己的老父亲,后一位是自己的老娘,让自己的哥哥搀扶着,向李正这边蹒蹒跚跚急急惶惶跑过来。
李正本来已干的眼泪早已忍不住了,狂奔夺眶,满脸流泪,跑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三人面前,嘴里哭叫道:“爹、娘,孩儿不孝,孩子回来了,正儿回来了!正儿回来了!”
老娘干枯的手颤抖着,伸过来摸着李正的脸,半天也是说不话来,嘴里胡乱说着:“是,是,是我的正儿,是我的正儿,长高了,长大了,长黑了,长黑了,我的正儿啊,我的……正儿啊,正儿,正儿,正儿你终于回来了!正儿啊,娘想你啊,天天想,年年想啊,终天把你给想回来了啊,正儿啊,娘想你啊,想你!”
说完扑过来把李正搂在怀里,就是大哭。跟着老爹,哥哥也过来,四人抱在一起就大哭起来,后面看热闹的,看到此时此景,忍不住也是抹着眼泪,呵呵笑着。
站在李正后面的五个,看着眼前一幕,也是痛苦异常。四个徒弟从小就没父母,也没亲人,看到师父不但父母健在,也是心酸难当,跟着掉起泪来,连百岁人精姑奶奶华灼也是看得眼睛红红的,偷偷抹泪。
这场景立即惊动了山上所有人,听说是李正回来了,都跑来看热闹,山上一百多人,就站在石板路上,站在田边地角,看着这一大家人在路边哭得欢天喜地。
虽是哭,这是喜悦,这是团聚,这是幸福,这是久别重逢,发自肺腑的哭。一家人终于哭好了,哭高兴了,哭得喜气洋洋,喜气冲天。
老爹豪爽,对众人挥手到,去去去,全去我家,杀猪杀羊,庆祝,必须庆祝。要摆三天酒席,大庆三天,走走走,去我家杀猪杀羊。于是山上之人如过年一样高兴,众星捧月把李正一家给包围起来,缓缓向家里走去。
李正接过哥哥李英的手来,亲手搀扶着老娘,向自己家走去。一路上老娘是哭一阵停一阵,走一阵笑一阵。终于到家了,李正才想到自己的四个徒弟和华灼来,回头一看,五人跟在最后面过来了。
穿过大门,走到中院坝子,来到堂屋。李正请二老高坐,再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头,才让李英给拉了起来。老娘和老爹也是高兴得又哭了一阵才算了,接下来就是其它家人了。
原来自己的哥哥都成家好多年了,儿子女儿一大堆,最大的一个侄儿也都成家,有了一个二岁大的侄孙。
这可算一家四世同堂,子孙满园啊。李正又叫过自己四个徒弟,一一上来磕头,四人嘴里叫道:“师公、师婆!”把二老更高兴得不得了,又叫过华灼给家人见面,说是自己的同道。
李正心想,这百岁姑奶奶比自己父母岁数还大,怎么称呼合适呢?没想到华灼执晚辈之礼,也给二老磕了三个头,李正非常感激的看了华灼一眼。
这时就听到后面传来猪叫声和羊叫声,真的是在准备杀猪杀羊大庆三天呢。